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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名片
王永敬,1963年生,安徽太和縣人。安徽省文化館畫家,國家一級美術師。曾被安徽省委宣傳部評為首批全省宣傳文化領域拔尖人才、被安徽省文聯(lián)評為首屆全省十佳青年美術家。系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安徽省美術家協(xié)會理事、理論研究部主任,安徽漸江國畫院副院長。多次參加全國、全省畫展,并有獲獎。出版著作有《焦墨黃山·王永敬畫集》、《古典與現(xiàn)代·黃賓虹論》、《新徽派山水畫名家作品特展·王永敬作品集》、《自然旁觀·王永敬寫生作品選輯》、《焦墨黃山題跋選》、《21世紀畫壇人物個案研究·王永敬》等。美術作品和理論文章發(fā)表于《美術》、《中國藝術》、《美術觀察》、《榮寶齋》、《江蘇畫刊》、《藝術界》、《美術報》、《美術界》等報刊。
安徽畫家王永敬,崇尚黃賓虹,一直堅持以書法作畫法、換個角度畫黃山的創(chuàng)作理念,開拓出獨樹一幟的“焦墨黃山”畫風。其畫風突出“筆墨安徽”的徽派文脈,以書法的用筆寫出了黃山雄壯蒼茫的筆墨形象,靠繪畫、書法與理論的綜合修養(yǎng)取勝,于筆墨圖式個性化特色上走出了一條自己的創(chuàng)作之路。
美術文化周刊:到安徽來,講到美術就會讓人想到徽州文化中美術的輝煌。安徽最近在皖南召開過一個關于明清畫家程邃的學術研討會,你在會上作了一個學術報告,他的創(chuàng)作對你有何影響?
王永敬:說起程邃的藝術,我就很興奮。我是畫焦墨山水的,對明清之際畫焦墨的程邃的學習、研究有很多年了,很喜歡他的藝術。所以當我在會上把我的研究心得與所收集的近50幅程邃焦墨繪畫作品的圖片和70多方篆刻圖片向大會作了報告之后,來自杭州的學者,包括徽州的一些學者,都很驚訝我怎么會收集到這么多有關程邃的文獻。過去大家都認為他的作品流傳的較少。
美術文化周刊:可能是程邃這個畫家名氣上不如你們新安畫派的漸江?
王永敬:是的。但是,程邃的焦墨繪畫審美價值很高,是中國美術史上獨辟蹊徑的畫家,F(xiàn)在評論焦墨繪畫的關鍵詞“干裂秋風,潤含春雨”,就是因評價程邃而產(chǎn)生的。程邃作為新安畫派的一個代表性畫家,有很多引領性的作用。古代的歷史上,中國畫中焦墨繪畫的正宗在安徽,即在明清之際的新安畫派,程邃、戴本孝、漸江等新安畫派的很多畫家都是以枯筆渴墨為特色的。黃賓虹先生題畫有“北宋多用焦墨”之說,實際上,到了程邃,才在焦墨繪畫的獨特審美風格上有完全落實性的追求。說唐代的張璪作品有“潤含春澤,干裂秋風”的效果,是文字的說法,沒有作品傳世到現(xiàn)在。
美術文化周刊:你畫“焦墨黃山”也是因為程邃的原因嗎?
王永敬:不完全是。上個世紀90年代我曾在安徽美術出版社出版過一本《古典與現(xiàn)代——黃賓虹論》的理論著作,我之所以要寫那本書,就是因為喜歡黃賓虹的畫,后來特別喜歡黃賓虹晚年的焦墨繪畫,對他所說的“視若枯燥,意極華滋”的審美效果十分向往。
美術文化周刊:“焦墨黃山”是你多年來奮斗出的一個藝術品牌,這應該是把獨特的作畫方法與所畫內(nèi)容合成的一個新概念,這些年無論是舉辦巡回畫展,還是出版?zhèn)人專集,好像都以它作為總命名,現(xiàn)在可以說已經(jīng)在社會上取得了廣泛的影響。它的形成過程需要很長時間吧?
王永敬:今年第1期《美術觀察》發(fā)表的《“焦墨黃山”的心路歷程》是我的真實想法。我的焦墨山水,特別是畫黃山的焦墨山水,后來有些自己的圖式,與直接在黃山的不斷寫生、不斷提煉有關?梢哉f“焦墨黃山”是在學習新安畫派漸江、程邃的過程中,又不斷地通過寫生去完成的。我喜歡書法訓練,學習書法的時間比畫畫的時間都長。上過私塾的父親從小學一直在監(jiān)督我學習書法,直到我后來以畫畫為主了,他仍然只過問我書法練得怎么樣。這樣的書法情結,使我在畫山水畫時老是想把書法的感覺放到作畫的方法之中。在黃山的寫生以及不斷的畫室中的創(chuàng)作,都是在強化書法點線在中國畫筆墨中的作用,這也是我自己刻的一方印章“書法作畫法”中要表達的意思。我的畫上有一句自己寫的題跋“蒼松隱翠追他意,焦墨飛白寫我書”,也是說明我的一個追求。這樣的過程已經(jīng)有20年之久。
美術文化周刊:是不是說書法的用筆在你畫里很重要?
王永敬:我就是要書法式地用筆。我有一張畫《秋意無盡圖》的題跋就是說的這個內(nèi)容:“近年因研究黃賓虹之緣故,以書法入畫用力最多。久而久之,發(fā)現(xiàn)了書法的抽象精神與黃山松之間形之關系,便日復一日,以書法使轉(zhuǎn)之力去書寫黃山松,以為如此既有了書法感受和古拙特性,又可解決畫中用筆個性、力度問題,這樣也使追求之焦墨落一實處!
美術文化周刊:黃山天下奇,畫黃山的人很多,要想畫得有自己的特色,還是需要按照個人的觀念去實踐,應該是要有一個自己追求的理念和信念。
王永敬:在畫黃山的畫家中,最貼近黃山松石特質(zhì)的繪畫是新安畫派漸江的繪畫。漸江解決了筆墨個性與黃山松石的關系,使中國畫里的黃山具有了獨立的藝術性格。黃山的山石結構不同于其他名山,所以在山石樹木的結體、構造上,必須有自己的理解,有自己的技法才行,直接拿古人的畫法,有時候無法畫。漸江的藝術成果對后來人影響極大,后來畫黃山的作品都能明顯看到他藝術的影子。漸江十分重視筆墨與黃山松石的的協(xié)調(diào),其幾何圖形式的概括與提煉,也是美術史上之少有。他作畫注重在大自然中的體驗,并由此生成特別的繪畫技巧,創(chuàng)造性地呈現(xiàn)出了黃山松石簡練清曠、遒勁雄峻的風貌,填補了繪畫史中藝術風格的一個空白。這中間一個關鍵的因素,是他投身黃山,用繪畫紀游黃山的堅持。正因為如此,也誕生了歷史上著名的紀游寫生畫派——新安畫派。
美術文化周刊:新安畫派的畫家畫黃山啟示我們的地方很多,現(xiàn)在的時代背景下,怎樣畫我們心中的黃山?
王永敬:對于我來講,一直是堅持到大自然中找感覺,逐步形成自己的技巧和圖式。紀游寫生是中國畫師法造化的核心內(nèi)容,師法造化雖然有著廣泛的內(nèi)容,但是在自然中體驗、寫生最為重要。紀游寫生有很多種方式方法,通過對自然的觀察,在作品中“寫”出自然的“生意”,把自然萬物的生動性畫出來,以期繪畫內(nèi)容和形式的生動,達到把繪畫對象“寫活”、鮮明的目的。當然,這里所說的寫生,不是西畫意義上的寫生。
美術文化周刊:雖然都是寫生,結果是不一樣的。
王永敬:中國畫是筆墨意象性表達物象,“意”在筆先,重文化的詩性特征。要畫好一張畫,明了對象,把自己的想象、感受,要表達的情緒、情感融入其中,天人合一,才能表達出藝術的神采。暢神寫意,沒有拘束,才能把“觀物”的藝術靈感暢達地表述于畫中。黃賓虹先生說“不似之似乃為真似”的似,就是“神似”,“神似”是寫形的較高境界。觀察所畫對象的生態(tài)、生動、生意之處,產(chǎn)生激動和興奮的表現(xiàn)欲望,在宣紙上寫其生動性,寫生命,寫生氣。在筆下就是提煉選取,不是實物照搬,是筆墨處理,中國畫里的藝術形象不是對著物象去描摹、描畫而得到的。形神之間是以書法的線性表達去完成的,筆墨對于“形”的自由表現(xiàn)是依賴書法性質(zhì)的點線而成功的。這是我對焦墨表現(xiàn)黃山的自我要求。
美術文化周刊:要在新安畫派的發(fā)展中體現(xiàn)我們這個時代的畫家追求,達到一個轉(zhuǎn)換的目的。
王永敬:現(xiàn)在在文化大發(fā)展的思潮中,傳統(tǒng)文化的有效繼承問題,在很多方面得到了重視。但有一點需要清楚,繼承傳統(tǒng)之后的創(chuàng)造力才是最為重要的;瘴幕尘跋,新時期格局下,出現(xiàn)的應該是新觀念,發(fā)展才是目的,畫家的藝術自覺程度決定著能走多遠。我們安徽的文化、繪畫背景是十分輝煌的,“徽派文脈”這個傳統(tǒng)文化是一定要看重的,但如何探索我們安徽徽派繪畫文脈的當代精神,是我們現(xiàn)在要面對的課題。在徽派繪畫的與時代同步問題上,前面已經(jīng)有了很好的榜樣:近現(xiàn)代四大家之一的黃賓虹,集筆墨之大成,從中國畫內(nèi)部體系中實現(xiàn)了古典筆墨的現(xiàn)代轉(zhuǎn)化,富有開創(chuàng)性地走出了一條渾厚華滋的藝術道路。這一點黃賓虹是相當了不起的,他在“新安畫派”冷峻的這個背景下,走出了一條渾厚華滋的道路,這給我們畫家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榜樣。賴少其通過版畫創(chuàng)作向國畫的過渡,從“徽派版畫”“新安畫派”藝術中吸收了一些東西,進入到了他和他領導的群體所創(chuàng)作的“新徽派版畫”,以此為基礎,直接用筆墨的形式,反向地吸收版畫的構成特點、層次結構,探索出了“鐵打江山畫圖里”的賴少其國畫。這都是我們需要借鑒的歷史經(jīng)驗。
美術文化周刊:他們這也是體現(xiàn)出了一種歷史性的黃山風骨、黃山精神。你怎么理解黃山風骨,怎么體現(xiàn)它?
王永敬:我曾在一張畫上題跋表達我對筆墨中黃山風骨的理解:“筆墨遒勁處,風骨總端厚。創(chuàng)作主體郁勃、豐沛、生命力之上的剛健——雄強的美學品格,謂之風骨。焦墨即可彰顯筆力強健、端正峻整的力度美,在高簡蒼古中,探求真力彌滿與生命激情的突現(xiàn)。”這是畫完一張畫時的體會和思考。這樣一種焦墨的境界,雖然不易達到,但我是心向往之。
美術文化周刊:“焦墨黃山”的學術性特征還是很明顯的。你是每幅中國畫的題目都只寫自己的句子,和自己的所感所想,幾乎幅幅作品都有獨自的題跋。避免了時下畫壇畫家作品題目千篇一律的現(xiàn)象!敖鼓S山”題跋內(nèi)容的學術內(nèi)涵,增加了你作品的知識含量,也增加了你的中國畫的獨特性。不僅在畫面上如此,你的這些題跋2011年由安徽美術出版社選編為《“焦墨黃山”題跋選》出版后,很多人都驚嘆你在作品題跋上創(chuàng)作量之巨大,都感嘆你作為畫家,非有大量讀書的積累而不能做到如此豐富與豐厚。
王永敬:到現(xiàn)在我都是這樣,每天早晨起來都要到樓上看一小時的書,然后再出門或者做其他事情。我一直認為,要想做到在創(chuàng)作上不斷地朝前走,不斷地有小邁步,就需要通過不斷學習新的東西來保障!伴_卷有益”,對于畫好畫、對于題好跋是最有用的話,有積累,有每天的積累,你手下的畫面、心中的視野就會有不一樣的變化。
美術文化周刊:在安徽,你的身份很特殊,是一個個性風格很強烈的“焦墨黃山”畫家,同時又是一個理性思考比較多的人。除黃賓虹研究之外,你還研究“新安畫派”的一批畫家,寫了不少學術性文章。這些年,安徽現(xiàn)代美術的一些評論性、總結性文章,也有些出于你的筆下。如文藝界為了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要求各個文藝門類從學術性的角度對30年的發(fā)展進行梳理,總結得失,美術門類的文章《“新徽派”美術的文化自覺——安徽美術30年回望》就是由你所作。美術評論上的成果甚至還獲得了第三屆安徽省文學藝術界聯(lián)合會文藝評論獎一等獎。不久前,因為中國畫創(chuàng)作和理論成果的豐碩,你還被安徽省委宣傳部評為首批全省宣傳文化領域拔尖人才。如何做到精力充沛,各種應酬對你的創(chuàng)作、思考有無影響?
王永敬:我現(xiàn)在是人到中年,對文化上問題的理解力加強了,在繪畫技巧的深化上,也有了與過去不太一樣的想法。對畫面完整性的追求,對意境的在意,對形式感的琢磨,都是力求在安靜的心態(tài)下去做,尤其不希望有各種紛擾萬象的干擾。藝術市場好起來了,藝術創(chuàng)作的純粹度反而對畫家是個考驗!肚f子》里面講的“虛室生白,吉祥止止”,就是叫我們在面對世界的變化中,做到在淡漠的心室里保持著清靜,如此便可吉祥聚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