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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代文壇的整體格局中,“70后”作家是一種 尷尬的存在。首先是來自代際的沖突。前有“50后”、“60后”作家的成熟、大氣的光芒,后有“80后”、“90后”銳不可當的氣勢,“70后”恰好處于 歷史的夾縫之中。其次,“70后”作家受到來自市場外部的遮蔽,青年批評家要勇于、敢于“命名”,惟有命名,才能建構批評的闡釋者、創(chuàng)造者和主體者的地 位,才能確立起當代文學及其一個個獨特作家、一部部獨特作品的名稱、含義和屬于“這一個”的“語詞”,才能起到建設性、創(chuàng)造性的建構功能,才能交匯于千百 年不息的文化大河之中傳承、創(chuàng)造與新生。青年批評家在勇于“亮劍”的同時,也要團結協作,發(fā)揮集體作業(yè)的“戰(zhàn)斗威力”和審美成效,以形成新的文學流派、社 團與文藝思潮。
2010年我在《綏化學院學報》開設“70后”作家研究專欄,曾發(fā)表過一個“開欄宣言”:在當代文壇的整體格局中,“70后”作家是一種尷尬的 存在。首先是來自代際的沖突。前有“50后”、“60后”作家的成熟、大氣的光芒,后有“80后”、“90后”銳不可當的氣勢,“70后”恰好處于歷史的 夾縫之中。其次,“70后”作家受到來自市場外部的遮蔽。事實上,受遮蔽的不僅是“70后”作家,“70后”批評家同樣處于巨大的遮蔽之中。記得2010 年,在海南師范大學舉辦的當代文學研究會上,有學者曾感慨青年學者走不出去的問題,說就連北大畢業(yè)的博士也難以在文壇上混出個“名頭”。毫無疑問,時代變 了,一部小說、一篇評論就家喻戶曉、世人皆知的文學黃金時代過去了。今天,一個作家創(chuàng)作再多的小說,一個批評家無論如何雕琢自己的文字,恐怕都處于一個 “小眾接受”的時代文化語境里了。面對每年四五千部長篇小說的出版,難怪作家“大咖”都會產生被讀者“遺忘”的恐懼,更何況是無名之輩的青年作家、批評 家。為此,陳思和先生曾對青年學者提出“研究同代人文學”的問題,鼓勵進行“70后”、“80后”文學研究。在一次來山東師大的講學交流中,陳思和先生建 議我邀請“70后”作家和批評家坐到一起來推進研究。
事實上,我們要看到“70后”作家已經在中短篇小說、詩歌等方面的創(chuàng)作水平和技巧已經非常成熟,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前輩。目前“70后”批評 家在中國作協、中國文聯的扶持下,特別是中國現代文學館的“客座研究員”制度的培養(yǎng)下,已經打造了一支產生重要影響力的青年批評家隊伍,逐漸顯現出他們的 實力、影響力和文學批評理念。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橫渠四句”,為古往今來眾多知識分子奉為圭臬,是中國知識分子對自身使命認知的精神自 覺。晚清以來,中國現代文學為百年中國現代化的歷史進程提供了彌足珍貴的時代審美經驗,達成了一個民族對思想共同體的藝術想象以及由此展開的現實書寫。新 時期以來,中國當代文學引領了一個又一個的時代文化思潮,促進了社會的自由、進步與發(fā)展,成為時代文化思潮的弄潮兒;與此同時,誕生了一批闡釋這些審美經 驗的批評家,構建了當代主流批評家的文壇格局。面對新世紀中國社會的急劇變遷,我們不僅疑問,新世紀中國文學提供了哪些新的審美經驗?我們新的喜悅、痛 苦、憂傷與焦慮,誰來傳達?有學者指出“50后”、“60后”作家對新世紀中國社會變遷審美表達能力的匱乏與不足,那么我就不禁疑問,“70后”作家是否 抓住了時代之象、 擁有了穿越時代的精神亂象與把握時代精神經驗的審美能力?
顯然,這種來自時代的思想質疑,對于批評家來說,可能更加苛刻。因為批評家就是要做文學的闡釋者,要做時代精神的批評者,文化思想的傳承與建構 者。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當代“70后”文學能提供什么?“70后”批評家能提供什么,又曾提供了什么?一代人的審美經驗,如何命名?如 何分析、歸納、批判與建構?如何讓當代精神現象與時代審美經驗匯入澎湃不息的民族文化大河?一個無比緊迫而又極為重要的事實就是,“70后”批評家正面臨 時代的嚴峻拷問,正處于“黎明前的最黑暗”的時期。一時代有一時代之文學,一時代有一時代之批評家。從五四到新時期,幾乎是10年一個大的斷裂。改革開放 30年,我們經歷了一個持續(xù)發(fā)展的時期,而沒有發(fā)生較大的社會、文化斷裂,出現了數代批評家于一堂的熱鬧而擁擠的批評格局;在經濟方面,“70后”批評家 經歷了市場經濟斷乳的巨大生存壓力,生活在社會結構金字塔低層,其藝術創(chuàng)造力被巨大經濟壓力所抑制,青年學者“青椒化”難有精神余裕與自由 ;30年來高校研究生教育在推進學科專業(yè)教育的同時,也帶來文化的因循守舊、學院結構內在封閉和批評刀鋒的銹蝕;更為可怕的是,學術公信力和權威性的流 失,導致學術評價機制的畸形,將“70后”、“80后”批評家打入了學術金字塔底層;從文學生產機制來看,當下文學創(chuàng)作的乏力與探索精神的貧乏,難以給 “70后”批評家提供新的審美經驗,自然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對于批評家自身而言,面對龐雜的時代精神現象,把握時代經驗與時代精神的穿越力和批判 力的匱乏,這才是最致命、最要害的問題所在。
“70后”這一巨大群體與“80后”存在著某種同樣的困境、危機與追問。面對巨大的物質的、精神和文化的壓力,面對“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期,我 記起了10年前讀到錢理群先生的話,適用于今天的“70后”、“80后”批評家。王瑤先生說,做學問不可能有很高的生活待遇,就是中偏下吧,要潛心做學 問、厚積薄發(fā)。對于今天的青年批評家而言,依然要有安貧樂道的精神,要有“橫渠四句”的文化自覺。這是一個學者對自身價值、使命的深刻認知。正如前段時間 我在采訪朱德發(fā)先生時,他說,“真學者要視學術如生命”,這是關乎生命與魂靈的問題 。青年批評家在積極求索的同時,要具有懷疑的精神和批評的銳氣,而不能陳陳相因,四平八穩(wěn),而是積極、勇敢、熱情、真誠地“諍言”“諫言”乃至嚴苛的批 評。青年批評家要勇于、敢于“命名”,惟有命名,才能建構批評的闡釋者、創(chuàng)造者和主體者的地位,才能確立起當代文學及其一個個獨特作家、一部部獨特作品的 名稱、涵義和屬于“這一個”的“語詞”,才能起到建設性、創(chuàng)造性的建構功能,才能交匯于千百年不息的文化大河之中傳承、創(chuàng)造與新生。青年批評家在勇于“亮 劍”的同時,也要團結協作,發(fā)揮集體作業(yè)的“戰(zhàn)斗威力”和審美成效,以形成新的文學流派、社團與文藝思潮。
作為多年浸沒于“70后”文學世界中的研究者,我對“70后”創(chuàng)作與批評現狀充滿了期待!70后”一代人經歷當代中國的人民公社、聯產承包責 任制、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下崗、市場經濟、農民工、城鎮(zhèn)化、PM2.5等等社會劇變及其復雜現象,是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變革大潮中感受最深、痛感最強的代際 群體。一個作家曾說,這是一個什么奇跡、魔幻都可以發(fā)生、都不會奇怪的時代。這正是時代的“偉大”之處。這個偉大的時代為文學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無比豐富的 藝術“腐殖土”。
面對同齡人的“70后”批評家,我想借用哈姆雷特的話來說,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這是時代對“70后”批評家的嚴峻拷問,也是對我們每一位作家和批評家的拷問。生命的肉身可以老去,而惟有文學不老。文學不 老,文學的創(chuàng)造者和闡釋者、批判者不老,并將在民族和人類的文化長河中滌蕩出精神的漣漪與思想的浪花。這是“70后”這一代人的“天命”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