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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戲曲的探索與實驗始于2000年,比較有代表性的劇目是北京京劇院當年演出的小劇場京劇《馬前潑水》,該劇以新的視角重新解讀傳統(tǒng)折子戲《馬前潑水》的內容,引起戲劇界的普遍關注,也引起普通觀眾的濃厚興趣。由此激發(fā)了創(chuàng)作人員的熱情,此后出現(xiàn)的小劇場戲曲作品有《惜·姣》、《伏生六記》、《玉簪記》等。2014年10月,在繁星戲劇村舉辦了由北京戲劇家協(xié)會主辦的“首屆當代小劇場戲曲藝術節(jié)”,演出《傾國》、《朱麗小姐》等劇目;2015年11月舉辦了“第二屆當代小劇場戲曲藝術節(jié)”,演出《陳三兩》、《三岔口2015》等12臺劇目,擴大了小劇場戲曲的影響,也吸引了大量第一次進劇場觀看戲曲的年輕觀眾。
讓戲曲變得年輕
小劇場戲曲的特點是什么?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主席濮存昕曾這樣說過:“新,小劇場更貼近觀眾!青春,臺上臺下大都年輕!”北京戲劇家協(xié)會秘書長楊乾武說:“小劇場戲曲是傳統(tǒng)的、中國的、包容的、當代的、未來的,更是有情懷、有趣味、有創(chuàng)造的,與時代和觀眾互動成長的!庇纱丝梢姡鰬蚯皇悄贻p的,二是當代的。但是,語言的概括畢竟還是理性的,不親自坐在小劇場里看幾場演出,是體會不到小劇場戲曲的特點的。我看小劇場戲曲《陳三兩》、《明朝那點事兒——審頭刺湯》等戲就感觸很深。
我看保定市河北梆子一團演出的河北梆子《陳三兩》,情感上所受到的觸動非常強烈,可是這個劇本與之前的版本相比并沒有什么改動,故事還是老故事,演出也是中規(guī)中矩,何以會如此動人呢?河北梆子表演藝術家劉玉玲老師的一句話讓我明白了,她說:“小劇場演出是近距離面對觀眾,最考驗演員。演員的一舉一動盡收觀眾眼底,哪怕是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可能破壞演出效果,而且無法補救!甭犓徽f,我把自己觀劇時的情景“閃回”了一下:戲一開場我的整個注意力就被舞臺的氣場包圍了。首先是演員的表演,陳三兩無辜被貪財?shù)闹堇铠P鳴(實為她親弟弟)責打,那種孤苦無助的痛苦神情直接沖撞著觀眾的心;她被結拜的弟弟(陳魁,已官至八府巡按)待為上賓,陳魁懲罰了責打她的李鳳鳴,觀眾看著解氣。觀眾近距離觀看舞臺上的表演,演員的動作表情盡收眼底,尤其是那激憤酣暢的抒情演唱,直擊觀眾的心弦。其次是年輕的樂隊演奏者們的演奏,他們不只是完成伴奏的任務,而且還以音樂幫著劇中人“訴說”,突出人物情感,豐富劇目主題。
《明朝那點事兒——審頭刺湯》(改編王新紀,導演白愛蓮)根據(jù)傳統(tǒng)劇目《審頭刺湯》改編,是一出非常完整的小劇場戲曲,內容精煉,語言幽默,表演精彩,情感動人。劇中雖然寫的仍然是愛恨忠奸的故事,講述生活中是非曲直的情感,但在小劇場中演出是那樣地真摯、感人,看得讓人如醉如癡,即使劇場中的年輕觀眾也深深地被吸引。
像這樣受觀眾喜歡的小劇場戲曲作品還有《浮生六記》、《碾玉觀音》、《傾國》等。這些戲的創(chuàng)作與演出,精簡了傳統(tǒng)戲曲的程式化表演,內容上減掉與主題無關的瑣碎情節(jié),深入開掘主題的新意,把古代的故事與現(xiàn)代人的情感相溝通。演員表演以塑造人物為主,把古代人的行為理念與今天人們的價值觀念相聯(lián)系,以演唱的激情振動著觀眾的情感。
這,大概就是小劇場戲曲的特點,也是它的藝術魅力體現(xiàn)吧!
在探索中開闊思路
如果說河北梆子《陳三兩》和京劇《明朝那點事兒——審頭刺湯》等是老戲新演,在保護傳統(tǒng)戲曲特點的基礎上使戲曲煥發(fā)了青春,那么《三岔口2015》(周龍編導)則是以其銳意的創(chuàng)新和大膽的探索,為戲曲創(chuàng)作提供了一種新的思路。
這個戲吸引人之處在于巧妙地完成了兩個“對接”和一個“轉變”。第一個“對接”是把古代的故事與現(xiàn)代人的情感“對接”,創(chuàng)作者賦予了這個以武打為主的傳統(tǒng)戲有趣的故事。官二代胡來酒足飯飽后到三岔口“天上人間”客棧企圖敲詐客棧老板金二刀的錢財,金二刀打算在天黑之時除掉這個禍害,此時,督察大人也接到對胡來的舉報,派元芳夜訪“天上人間”捉拿胡來。幾個各懷心事的人碰到了一起,上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戲,為原本只是單純展示演員武打技巧的折子戲賦予了正義除惡的內容,引申了《三岔口》的精神內涵。另一個“對接”是把戲曲的傳統(tǒng)表演方法與現(xiàn)代的表演技巧對接。該劇的舞臺呈現(xiàn)方式在傳承傳統(tǒng)戲曲演劇特點的基礎上,嘗試著使“唱念做打”在現(xiàn)代劇場中發(fā)揮其更多的可能性,即探索用一種幽默的語言、聲腔、動作刻畫人物性格,以漂亮的武打藝術詮釋故事,增加可看性;同時把實驗性的滑稽戲演出技巧引入舞臺表演之中,增加趣味性。
一個“轉變”是把音樂伴奏功能轉變?yōu)楸硌菪问健T谶@個戲中,音樂已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伴奏,而是參與創(chuàng)作。樂器演奏者也是場上演員,他們不在幕后,而是走上了前臺。戲一開場,首先出場的是四位“樂者”——鼓者、笛者、琴者、箏者,分坐舞臺四角,在一首歡快的前奏曲的演奏中拉開全劇的帷幕。
音樂創(chuàng)作也是全新的面貌,以傳統(tǒng)的音樂曲牌作為基礎,運用鼓、笛、簫、塤、箏、琵琶等樂器,進行全新的旋律設計與編配,并通過不同樂器的音質特點和情感屬性,進入戲劇情境,突出人物內心情感,與演員的表演、道白以及武打技巧相融合,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使整個演出充溢著詩的意蘊和美的形式,吸引了很多第一次看戲曲的年輕人。
此外,《四聲猿·翠鄉(xiāng)夢》在保留原著核心的同時注入了一種當代的思維觀念,著力探討人與欲望之間的關系,用看似荒誕的故事揭示心即理的哲理。京劇《饅頭山》是一出歌舞并重的作品,通過唱、念、做、舞把“白衣劍客”這個人物的人生、人性和自我內心善與惡的糾結、斗爭與毀滅,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豫劇《朱麗小姐》所探索的是外國戲劇的中國化和傳統(tǒng)戲劇的現(xiàn)代化。這些作品不論是內容上、表現(xiàn)形式上的探索與實驗,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在保護中傳承
傳統(tǒng)戲曲是我們民族文化藝術的奇葩,是中華民族文化的驕傲。然而在時代發(fā)展的浪潮中,傳統(tǒng)戲曲遇到了觀眾危機,尤其是缺少年輕的觀眾。因此,如何使戲曲在年輕一代中傳承下去,是今天的戲劇界和教育界面臨的共同問題。
近年來,從政府到教育部門都高度重視這個問題,提出了“戲曲進校園”的口號。這是非常明智的舉措,戲曲的傳承應該從娃娃抓起,另一方面,我認為發(fā)展小劇場戲曲創(chuàng)作與演出也是一個方向。
要讓今天的年輕觀眾喜歡戲曲,需要解決的首要問題是他們對戲曲的興趣問題。一些年輕人為什么不愛看戲曲?主要是他們對戲曲提不起興趣。小劇場戲曲在創(chuàng)作、整理、改編傳統(tǒng)戲曲劇目過程中,舍去了一些繁瑣的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只保留其中最精華的東西;在表演方面刪減了一些程式化的要素。近距離的表演,并配以字幕解說,觀眾容易看得懂,這樣自然就慢慢地產(chǎn)生了興趣。還有,小劇場戲曲的舞臺都比較簡單,一桌二椅,人員也少,適合進校園,適合在學校的禮堂、食堂或操場上演出。表演場地離觀眾越近,效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