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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之門》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2017年02月22日15:45

書名:《夢之門》

作者:王立春

出版社:江蘇鳳凰少年兒童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6年10月1日

ISBN/ISSN/統(tǒng)一書號:9787558402043

頁數(shù):129頁

圖書定價:15.4元

作者簡介:王立春,兒童文學作家、詩人。滿族。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兒童詩和散文作品入選《小學語文》(科教版)和《兒童文學新編》等小學和師范院校教材。先后出版《夢的門》《跟在李白身后》《騎扁馬的扁人》《貪吃的月光》《葵花公主與草原白狼》等兒童詩集和兒童長篇小說15部。兒童詩集《騎扁馬的扁人》獲全國優(yōu)秀兒童文學獎,短篇作品多次獲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陳伯吹兒童文學獎、文化部蒲公英獎等獎項。兒童詩選集《狗尾草出嫁》被收入“百年百部中國兒童文學經(jīng)典書系”。

內(nèi)容簡介

本書是兒童文學作家、詩人王立春新創(chuàng)作的兒童詩集。王立春是一位富有才華的兒童詩人,她的兒童詩一經(jīng)面世,就以整齊劃一的精美作品給中國兒童詩壇帶來一股全新的閱讀沖擊。在一貫幻想獨特、童趣盎然的審美基礎上,這部作品的想象空間更加瑰麗,創(chuàng)作維度更加拓展,又一次帶讀者走進了美輪美奐的童詩體驗之旅。本書共分五輯,收入了三年來作者創(chuàng)作發(fā)表的兒童詩作58首。多篇作品被各種兒童文學版本選載。

序言

這就是一本想象的詩,這就是讓兒童沉浸在童話般的想象中的詩集,這就是所謂“有意味的沒有意思”,想象是它的特色,也是它的目的,不需要再有拔高,讓兒童喜愛這想象的游戲,它已功莫大焉。而其中那些打架、使壞、惡作劇,正可隊游又芰初之。那樣的年齡,正需要那樣的作品,過去這類作品太少,現(xiàn)在有一位詩人開了個好頭,我們正應為之歡呼! ——劉緒源(評論家、學者)

評論

童詩創(chuàng)作的一個重要動向

——評王立春詩集《夢的門》

劉緒源

幾年前,王立春出版過一本薄薄的詩集,我從中看到了童詩創(chuàng)作的一個重要動向,頗為之激動,寫過一篇不算短的詩評。我在文中對中國童詩作了點粗略的描述:

在中國兒童文學史上,成功的兒童詩,不外乎兩種:一種是以童趣見長的,柯巖、任溶溶、魯兵等都屬此類,它們突出童趣之真,因而較為寫實,臺灣的林煥彰也近于此;另一種以抒情見長,袁鷹、金波、王宜振、蕭萍等屬這一類,柯巖也寫過不少抒情詩······在童詩中強調(diào)意境,有如《春江花月夜》那類詩美的作品,歷來很少,這可能和兒童喜動不喜靜有關。但也不是沒有,比如郭風的《蝴蝶?豌豆花》——

一只蝴蝶從竹籬外飛進來,

豌豆花問蝴蝶道:

“你是一朵飛起來的花嗎?”

這則短章曾贏得詩論家謝冕先生的熱烈贊揚:“他出奇不意地捕捉了孩子的閃光的想象。這在孩子,是天真的發(fā)問;在大人,卻是妙不可言的神來之筆。”(《北京書簡》,1979年)這當然是意境深幽的好詩,它有一種合成美。謝冕的評語很有意思,它分成前后兩句,揭出了這種合成美的兩種走向:往前走,是“孩子的天真”,也就是兒童想象力的發(fā)揮;往后走,也就是成人所喜愛的意境了。王立春這本新詩集,延續(xù)了郭風先生的這種在中國童詩中并不多見的美的傳統(tǒng),她是“往前走”的,也就是往兒童想象力的發(fā)揮上去探尋和努力的,從而開拓出了一片寬廣美妙的詩天地。

三四年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F(xiàn)在,王立春又拿出了一大疊新詩稿,她從上一本詩集中抽出了一小部分,與現(xiàn)在的新作編在一起,以《夢的門》為題,出一本新集。此中舊作約占五分之一略多,將它們與新作合編,是有道理的,因為這些新作仍是上次嘗試的繼續(xù),亦即上文所說“動向”的深化,本書更完整地體現(xiàn)了詩人這一時期探索和創(chuàng)作的成果。

試讀新集中的第一首——《麻雀天使》:

怕冷的燕子飛走了 冬天

只有麻雀留下來

青蛙鉆進地下的暖被窩

自個兒睡覺去了

田鼠糊好土洞里的玻璃窗

懶洋洋地往外看

小草們臉凍得蠟黃

在雪地里發(fā)抖

柳樹抱著頭

頭發(fā)被寒風一根根揪走

電線被凍哭了 搓著手指

嗷嗷直叫

穿著棕色棉襖的麻雀不怕冷

光著腿的麻雀不怕冷

他們料理著芍藥的后事

把一顆顆花籽埋起來

陪小草們說話

讓他們別縮成一團

搖老柳樹瘦瘦的胳膊

怕他們一睡不醒

還故意跳細碎的小步舞

逗電線們玩兒

當春回大地

人們說 燕子銜回了春天

麻雀卻躲在屋檐下

抖掉棉襖上的土

跺著有些疼的腳

念叨著

有一些生命 終于

從冬天挺過來了

——這所有的一切,不管是麻雀、青蛙、田鼠、小草、柳樹還是電線,都是擬人的。正如皮亞杰所說,在孩子眼中,一切會動的東西都是有生命的,此即所謂“萬物有靈”,這是六七歲前的孩子的普遍心態(tài)。詩人正是以孩子的眼睛和心理,以他們充滿童趣的想象,來描繪眼前所能觀察到的一切。這使冬天的景物變得異常生動,異常吸引人,它們都成了詩,成了低齡孩子最能體驗奇妙的獨特童詩。那麻雀的好心、忙碌、平凡和不爭功,讓成人讀者在覺得好玩的同時,也很能接受這樣的作品。

另一些作品,也許更好玩,但大人未必都會喜歡,比如《笨樹》:

樹個子越長越高

卻越來越笨

風老師的課

樹永遠聽不懂

風掰著樹枝的手指教寫字

風拿著一片一片葉子教算術

樹總是一邊聽

一邊搖頭

風越大聲向樹喊

樹的頭搖得越厲害

遇上樹這么笨的學生

還能一遍一遍地教

風老師

可真有耐心

這詩里的視角和想象很有趣、很逼真、很兒童化。一個肯用兒童的心靈來體會這詩的大人,定會讀得嘴角含笑,心里發(fā)軟,滿心都是對孩子的喜愛;但如果是個嚴肅的家長,一心想著讓孩子多接觸愛學習的好榜樣,就會覺得這類作品有點不知所云。

更麻煩的還是像《蛐蛐風》、《愛打架的樹》、《地里的小痞子》、《鄉(xiāng)村老鳥》那樣的詩。那里非但沒有好榜樣,甚至還有不好的榜樣在。比如,詩人從孩子的角度想象這兩棵樹:“下大雨的時候/這棵樹會揪住那棵樹的頭發(fā)/那棵樹會擰住這棵樹的胳膊/連踢帶打/有時你能看見閃電般的大耳光”;暴雨過后,打敗的樹骨折了,倒在地上······而到了冬天,河兩岸的樹不再打架,但“掐著腰/腳趾和腳趾伸到河底/暗暗拗勁”,寒風中,“黑著臉的他們/卻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也有的詩是寫“胡作非為的蝲蝲蛄”趁著夜色啃莊稼,“咔嚓咯吱吧噠吧/咔嚓——咯吱——吧噠吧/所有的睡眠都皺緊了眉頭/所有的夢都欠起了身子”,但沒有人出面阻止,癩蛤蟆枕著胳膊裝睡,不想去惹那些“地里的小痞子”。還有的,是寫鄉(xiāng)村老鳥看見外鄉(xiāng)人,哼起了粗俗的小調(diào),說起一串串下流話,外鄉(xiāng)人不懂,還向鳥兒拋飛吻,鄉(xiāng)里人捂著嘴,看著外鄉(xiāng)人笑。這種生辣粗放的情調(diào),有一種特殊的生活氣息,在民間的老童謠里??煽吹?,但在新詩里,而且是專為兒童寫的詩里,卻是久違了。這確實沒什么“教育意義”,而所有那些想象和比喻,雖說奇妙有趣、充滿智慧、能引發(fā)兒童的快樂,但創(chuàng)作是不是可以止于此?不往深處發(fā)掘,不往高處拔,不給它添些積極的、溫馨的、甜美的情調(diào),不最后落到什么好的意思上,真的可以嗎?——這樣的作品里,也有美嗎?這里,詩人給我們提出了一個批評的難題,美學的難題。

1924年9月,周作人寫過一篇題為《科學小說》的文章,文中引用了英國心理學家藹理斯的三段話。放在兒童文學理論中,這三段話可說是綱領性的。其大意是:一、如果兒童需要想象時讀不到童話,那她這方面的精神生長將永久停頓;二、因為需要,兒童在讀不到童話時會自己創(chuàng)造童話,但大抵造得很壞;三、隨著少年的成長必將反對兒時的故事,所以荒唐的童話無害,而硬塞給他們的“科學小說”也不會有什么用處(見《周作人論兒童文學》第217~220頁,海豚出版社2012年版)。據(jù)我理解,這里所說的“兒童需要想象時”,主要指二歲至六七歲的學前階段,到邏輯思維能力(亦即皮亞杰所說的“運算能力”)迅速增進時,這一階段就永遠過去了。三段話里的第一段不難理解。第二段則可從我們身邊的許多孩子中找到例證,三四歲的孩子易被大人斥為“老愛吹?!?,這時他們最喜歡編故事,真假難辨,他們自己也分不清真假,其實也就是在“創(chuàng)造童話”了——這正是他們渴望想象類作品的一種表現(xiàn)。至于第三段,近幾年正好出現(xiàn)了有力的證明,加拿大科學家弗蘭克蘭經(jīng)長期研究發(fā)現(xiàn):神經(jīng)元發(fā)育使幼兒健忘,即四五歲前,大腦內(nèi)的海馬狀突起處于高度變化狀態(tài),因此無法穩(wěn)定地儲存信息;新神經(jīng)細胞的形成,也會對記憶造成破壞(據(jù)英國廣播公司網(wǎng)站2013年5月25日報道,見同年5月28日《參考消息》)。這很像兒童的換牙、變聲,幼兒期的許多東西到他們邏輯能力生成時都將換掉,但幼年的經(jīng)歷并不是沒有價值的,過去聽過、讀過的作品內(nèi)容會遺忘,而那時形成的兒童的想象力,與想象力有關的審美習慣等,都將作為一種思維結(jié)構(gòu)或形式,保留到他們成年后——這也就是第一段話中所說的“這方面的精神生長”。所以周作人認為,在這一階段,硬灌給他們一些理性的、“科學”的東西,其實也沒有用,他們接受不了,并且同樣要忘,這反倒影響了他們痛快地接受那些充滿想象的“荒唐的童話”。

這里有一點需要討論,即如何看待兒童以及兒童文學中的“惡作劇”。民間童謠中有大量惡作劇的內(nèi)容,孩子們很喜歡看別人倒霉,一首歌謠唱到后來,不是猴子“燒了鼻子眉毛”,就是老鼠“咕嚕咕嚕滾下來”,他們就喜歡這么鬧。而到了新詩中,一切變得和諧友愛了,詩反而不好看了,這該怎么解釋?我以為,這種惡作劇,在兒童,是一種天性,并不是他們“性本惡”,而是出于游戲的本性。在他們眼中,所有的倒霉,都只是一種游戲,包括安徒生《打火匣》中誰“把老太婆殺了”,在他們看來也是游戲。孩子沒有暴力體驗,更沒有施暴的本能,他們只是愛那大起大落的游戲罷了。這和對大孩子渲染暴力,不是一回事,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對于低幼文學中的這一類內(nèi)容,大可不必過于防范和警覺。今天的童話沒有原始民間童話狂野好看,正與現(xiàn)代人常愛用成人思維對待低幼兒童有關。

用這樣的眼光看立春的詩作,一切都迎刃而解了。這就是一本想象的詩,這就是讓兒童沉浸在童話般的想象中的詩集,這就是所謂“有意味的沒有意思”,想象是它的特色,也是它的目的,不需要再有拔高,讓兒童喜愛這想象的游戲,它已功莫大焉。而其中那些打架、使壞、惡作劇,正可以游戲視之。那樣的年齡,正需要那樣的作品,過去這類作品太少,現(xiàn)在有一位詩人開了個好頭,我們正應為之歡呼!

當兒童在讀到詩中的想象時,當這種想象與他的思維暗合,當他竊喜或狂喜時,這種快樂的心理,對他來說,就是美感。兒童的審美有自己的特征,這是詩人給今天的美學研究提出的新課題,這不也是今天的家長們所要解決的課題嗎?——讓我們和孩子一起沉浸于這想象之美吧!審美的難題只有在審美中解決,一兩審美體驗或許真的能抵一噸對美的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