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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王必勝:散文如何是好
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 | 王必勝  2018年01月31日09:08

“年選”做到現(xiàn)在,多少有些皮實了,激情不復當年之勇。一是,這事有了小二十年,縱然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經(jīng)不住長年累月,無有新鮮感也正常;二是,這類選本舉凡也是多家,天南地北,也都在差不多的時間和篇幅推出,其內(nèi)容雖有區(qū)別,卻也有不少相同,出新出彩,也非易事;三是,原料上的局促和選料上的踟躕,這一點,或許堅持了標準和要求,看似浩若煙海的此類文字,如是執(zhí)意在遴選上的高門檻、嚴要求,你會覺得,并沒有想象的好,沒有達到一年最佳的預期。

時序到了秋收冬藏,一年光景做最后盤點,看到不少有關(guān)文章,說散文成績,散文的特點,散文的五年,云云,論者滔滔,聽者藐藐,也就生發(fā)了一點感想,這散文真的是那樣的光鮮亮麗、年景豐產(chǎn)、收獲多多嗎?或者,一如論者們所言,在題材、情懷、文采,作者身分等等方面,是那樣如何如何、這般這般嗎?

無意于唱些反調(diào),但是,要說散文的天下,如今真不是最好時期,水波不興,平平淡淡的,溫乎乎,或許也是當前整個文學的現(xiàn)狀。在這個熱鬧多元的時代文化下,文學的事件,總是大于文學本身的,文學的期望多是在熱鬧的大呼隆的行為中,變得雷聲大雨點小。急功近利,資本獻媚,作者言必版稅,編者也緊盯讀者錢包,文學的矜持幾成稀罕物。自媒體的泛濫,新媒介的強勢,影響了傳統(tǒng)的閱讀和審美,文學功能無疑深受沖擊,文學的衡定標準,也必然變化。文學難以找回往昔風采。比如這散文,曾經(jīng)有過的,大者如文化散文,小的有情感類、都市風的小女人散文,或者政治抒情類的專題散文等等,雖然這些標簽定性,免不了膠柱鼓瑟,見仁見智,但卻是一個個明顯的存在,也激發(fā)和引領(lǐng)了一個時期的散文風潮,多年來對散文的影響,或隱或現(xiàn)地存在。另外,從作者的身分角色看,上世紀90年代以降,小說家、學者、美術(shù)家各路人馬的加盟,無疑開拓了散文文體的疆域,帶來了散文創(chuàng)作隊伍的壯實。這些基本面貌,一直延續(xù)在以后多年文壇。如今,這些多是人們的記憶之事了。

眼下的散文,如果還是從作者隊伍的幾代同堂,寫法上的新銳與老成,內(nèi)容上的家國記憶、文化情懷,紀實性的增強與思想性的突進等等,評述歸納,我以為,并沒有脫開以往散文的評議模式,也沒有找出新的閃光點,所以,與其在一個沒有太多新的散文現(xiàn)象的狀態(tài)下,還不如老實地認可當下散文幾乎是沿習舊有的態(tài)勢,平靜地書寫,散淡地前行,是一場沒有大開大闔的文學之旅。沒有新的閃光點,或許是一種常態(tài)化的文學行為,也印證了散文作為一個平和而靜雅的文學樣式,特別是所謂的家國情懷與宏大敘事成為某些人高蹈的精神旗幟之時,安閑與恬淡,靜好與真切,親和力與現(xiàn)場感,是散文的特有的文學風范。這對于當下焦慮浮華的社會文化,對于現(xiàn)代化的焦慮癥的治療,對于隱隱存在的高大上的文學理念,不失為一劑糾偏藥方。

從這個意義上說,散文的文學表現(xiàn),她的面貌,或者說年度貢獻,是靜好,是閑淡,是沉實,是不顯擺不張揚的風景——暗香浮動,竹外桃花。有人說到文學的及物性,散文最是及物的,不凌空蹈虛,不天馬行空,切近而篤實。任何夸飾和喧囂,都成為對她的傷害,而最為恒定的,是書寫者的個人情懷,精神旨向,文化的張力,真切的表達與情動于衷的傾訴,使書寫成為一種有深意和情致的精神記錄。

收入這本遼寧人民出版社《2017年最佳散文》集子中的文字,各呈異彩,有近乎于家國情懷的表達,有個人情感的書寫,有感念生活的記憶,有江山形勝的探尋;有懷人,有紀事,有親情,有友愛;過往人生,當下世情等等,不一而足,他們或她們用及物的文學書寫,再現(xiàn)了一個個斑駁的人生場景,留下了一個個斑斕的文本世界。還是應了一句俗話,散文可以風云,可以風月,但無論如何,文化精神,生命情懷,是作品的基石、樞紐,也是文心,缺少了這些,將了無生氣,面目可憎。

盡管平實是年度的散文景象,平淡中的常態(tài),或許更顯示出其悠長的定力,而那些記錄了這個變動生活中的人情世事,書寫了世道人心,觸動了我們對當下的生活思考的作品,以及我們熱愛的作者們,是“最佳”的,至少在我們一年一度的遴選中,可獲此殊榮。

“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