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之夏》:看少兒科幻的終極價值選擇
馬傳思的少兒科幻小說連續(xù)四年入選“大白鯨”原創(chuàng)幻想兒童文學優(yōu)秀作品,2017年度的《奇跡之夏》更一舉奪得頭魁,被評為鉆石鯨作品。其個人四年來的探索既是對“大白鯨”品牌內涵的一種有力詮釋,又是對幻想類兒童文學價值潛力及藝術經驗的積極勘探。
童年期與兒童思維天然親和于幻想。幻想代表著對現實的越界與建構新世界的可能,正好滿足兒童永不停歇的好奇心,釋放其擅于探險未知的勇氣與能量。科幻小說又因其前瞻的科學元素、對宇宙及人類未來命運的關注而為我們打通一個完全新質的幻想空間,所以兒童天生與科幻世界為伴。但我們的確需要專門為兒童創(chuàng)作的科幻小說,這是由兒童自身成長的階段性特征而決定的文學訴求及價值取向。也就是說,兒童科幻有它自身要解決的問題,這些問題在一般科幻創(chuàng)作中不需要有意識地、針對性地去專門落實。那么,兒童科幻確立自我身份、建構為自身的特質究竟是什么呢?
專門寫給孩子的文學是以“童年生命”為軸心的,它以此為出發(fā)點,也以此為歸宿點,文學世界的打開全都圍繞童年生命尋找意義核心。從《海盜船長女兒的夏天》開始,我們就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馬傳思屬于那類天生為孩子創(chuàng)作的人,因為他的作品中穩(wěn)固地盤踞著一種透明的童年質性的東西。這種精神風氣讓他筆下的兒童主人公與自然世界自由融為一體。隨后他講故事的能力更加提純了,特別是科幻元素的增強使其獲得更為開闊的幻想空間,但這并沒影響到他對“兒童文學”價值核心的掌控,他始終明白“少兒科幻之旅”應該經過哪里,應該駛往何處。
《奇跡之夏》以少年阿星為一道光的吸引開始講述故事。他對那道光固執(zhí)的關注帶來了這一個充滿奇跡的夏天,自然在故事結尾阿星才真正明白奇跡所以發(fā)生的終極動力。劍齒虎,原始人小女孩望月,赫拉婆婆,神秘人,時間線……這個夏天,阿星原來的生活時空意識被完全打破了,他從單一的時空鏈條被置于復雜的平行世界,與史前生命經歷了難忘的相處?!盎孟搿苯夥帕税⑿堑臅r間與空間,讓他在更為新鮮陌生的生活世界里經驗人生。“幻想”改變了阿星對生命的長度與寬度的認知,讓他懂得如何面對與敬畏未知,尤其是通過赫拉婆婆的人生使他領悟,原來生命終究是需要獨自面對的事情,但所有的痛苦與挫折遭際其實并不可怕,因為只要我們心懷愛意,奇跡就能發(fā)生。
毫無疑問,《奇跡之夏》的主題靈魂是關于成長。成長是兒童主體性綻放并逐漸豐富內涵的過程,但這個過程必須有成人的幫扶與引領。故事中的阿星鍥而不舍地發(fā)現、追問、尋找、思考、理解,他用心傾聽、接納、共感了自我之外的其他生命,他見證、觸摸與感受了奇跡的真正發(fā)生。這一切的成長體驗全依托于馬傳思經營的文學世界,全在作家對于“幻想”這一藝術通道的自如駕馭。究其本質看,幻想是一種創(chuàng)造生活的能力。它力圖去擴展、豐富、填補人類被物質現實束縛了的過于日?;娜松;孟氩皇翘摕o的臆想,不是憑空的胡思亂想,它是有邏輯的、有情感與思想基座的精神性創(chuàng)造活動,它的根系就在現實內部,但就如赫拉婆婆的智慧之言:“再神秘的事物,時間久了,也就變得習慣了”,幻想的可能性是被現實麻痹掉的。作家的價值在于將塵封的、被掩蓋的、被遺忘的新生活可能還原給人類,刺激他們重新打量我們身居的世界。
少兒科幻的目的在更新兒童價值觀的塑造理念。這一價值觀形成與發(fā)生影響的場域是在整個宇宙,顯然其深度價值的超越性我們難以估量。這其中內隱著一種假設與判斷,兒童所身居環(huán)境的限制性決定了他的成長高度,科幻無限制的時空含量給足了孩子們精神成長的肥沃土壤。但面對無限大、極致的長與縱深的黑洞,人的主體性卻始終不會喪失,生命意識不會被掠奪。在馬傳思2015年的獲獎作品《你眼中的星光》的篇尾,作家以主人公小凡的口吻,寫下了一首題為“漫游者之歌”的詩歌,里面有這樣閃光的詩句:“在我的身后/繁星如同塵埃紛紛墜落/我抬起頭,吟誦一首悠遠的生命贊歌/即使世界已經老去/時間在虛無之河中流走/那首關于愛的歌謠/依然藏在我的心房。”這就是馬傳思少兒科幻的終極價值選擇,基于兒童發(fā)展的人文反思始終是主旋律。面對無窮的未知與宇宙的浩渺,他最想告訴孩子們的是:認識自我的生命同樣是一個艱難的過程,生命的孤獨與生俱來,我們無力抗衡,但我們能以主體性賦予的是生命與生命之間關系的建立,其中關鍵的紐帶便是“愛”,是我們內心的“愛意”,是我們用心的傾聽與接納,這些都是給予我們勇往無前的能量與潛力的最牢固的資源。
作為年輕作家,馬傳思個人的探索還在繼續(xù)進行中,他擅長把握兒童心理特征與人文情感,但是更現代新穎、更富創(chuàng)造性的科學元素在他是需要加強的。(李利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