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烏鴉：從慕尼黑飛到博洛尼亞
今年2月間，我收到德國慕尼黑國際青少年圖書館中文語種負責人歐雅碧女士來信，告知年前寄往館里的一箱童書業(yè)已收到，同時發(fā)來了今年該館 “白烏鴉節(jié)”的預告和邀請。信末，她說：“3月的博洛尼亞書展，不知會否有幸相見呢？”
正巧，應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張克文社長的邀請，我和趙霞今年準備再赴博洛尼亞的童書盛會。說起來，這些年因為白烏鴉中國書目的工作，與歐雅碧女士通信多年，卻還從未會面。我們于是高興地給她回信：“博洛尼亞見！”
很快又收到她的回信：“太好了，克里斯蒂娜·拉博館長得知我們赴展的消息，有意在書展期間安排一場對談，希望我們能結(jié)合10年來‘白烏鴉’中國書目的工作情況，向聽眾介紹中國兒童文學的發(fā)展狀況，也是借此向本屆書展的主賓國中國致敬，不知二位是否有時間和興趣？”
此后，就對談的話題，雙方又有一番信件往來。我們一邊討論，一邊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啊，從我們開始參與“白烏鴉”中國書目的工作，每年選書、搜書、評書、寄書，轉(zhuǎn)眼已有10年了嗎？
想起最早接到慕尼黑國際青少年圖書館的約請，是在2008年秋天。那時趙霞正在該館作為期三個月的研修。某日她從研究室的書架上發(fā)現(xiàn)了一排《白烏鴉世界兒童與青少年文學選目》。該書目每年用英文遴選、介紹全世界幾十個語種的年度優(yōu)秀原創(chuàng)兒童文學作品，是獲得國際認可、代表了當代兒童與青少年文學發(fā)展面貌和趨勢的年度童書目錄?？墒?008年的“白烏鴉書目”中，中國童書竟然只有中少總社出版的吳承恩《西游記》插圖版一本書被選為當年中國兒童文學的代表之作，而那一年列入書目的日本作品有17種，韓國作品有5種。借一起午餐的時間，她與語言部負責人約亨·韋伯談起了白烏鴉書目的工作。作為慕尼黑國際青少年圖書館非常重要的一項常規(guī)工作，白烏鴉書目每年正式出版一冊，它既是世界兒童文學出版和文學發(fā)展的一種反映，也逐漸成為各地出版機構(gòu)考慮童書引進的重要參考。當年入選的童書會在博洛尼亞童書展、法蘭克福書展等場合展出。由于館內(nèi)當時尚無中文專家，中文書目的挑選主要依靠相關(guān)出版社或在館人員的隨機薦書，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在中國童書出版已經(jīng)開始步入“黃金時代”的2008年，中文書目部分卻只有一本《西游記》入選的尷尬情況。討論中，約亨提出了約請我們遴選、并用英語點評次年的中文白烏鴉童書的想法，由此便開始了我們長達10年的合作。2013年起，歐雅碧從巴伐利亞州立圖書館來到慕尼黑國際青少年圖書館，開始接手中文書目工作。
10年來，我們?yōu)樵摃客扑]了40多種當代中國兒童文學的新作。其中最近的2017書目，我們推選、點評的作品為于虹呈的《盤中餐》、楊思帆的《奇妙的書》、張之路的《吉祥時光》、黃蓓佳的《童眸》、郭姜燕的《布羅鎮(zhèn)的郵遞員》，涵蓋了圖畫書、童話、兒童小說等重要兒童文學門類。
經(jīng)過反復的郵件商談后，博洛尼亞對談的題目定為“中國兒童文學：推薦與趨勢”（Chinese Children's and Youth Literature: Recommendations & Trends），使用中英雙語，由歐雅碧主持，我們擔任主要發(fā)言。
我們于博洛尼亞當?shù)貢r間3月25日晚上11點多入住離展館不遠的建國飯店。對談安排在3月27日上午。第二天，主要活動的余暇里，我們與歐雅碧碰面，商定對談最后的細節(jié)。歐雅碧的中文說得十分流利，更兼熱情風趣優(yōu)雅，我們相談甚歡。談及多年來白烏鴉中國書目的工作，她代表圖書館一再向我們表達謝忱。
3月27日上午10點多，我們?nèi)缂s來到展館的作家咖啡角。這里是對談預定的地點。近年的每屆博洛尼亞書展都設有四個知名的咖啡角，分別為作家咖啡角、插畫家咖啡角、翻譯家咖啡角和電子咖啡角。今年的作家咖啡角設在二樓一處開闊的廳臺。國際兒童讀物聯(lián)盟中國分會（CBBY）前主席海飛、前常務副主席劉海棲一起來到會場，受到歐雅碧的熱情迎接，她與同事已將各項準備事宜悉數(shù)安排妥當。慕尼黑國際青少年圖書館館長克里斯蒂娜·拉博（Christiane Raabe），慕尼黑國際青少年圖書館語言部主任約亨·韋伯（Jochen Weber)，現(xiàn)任國際安徒生獎評委會委員橫田淳子，英國翻譯家、《青銅葵花》英譯者、2017年陳伯吹國際兒童文學獎特殊貢獻獎獲得者汪海嵐（Helen Wang），英國利茲大學中國文學學者蔚芳淑（Frances Weightman）等也來到對談現(xiàn)場。來自世界各國的70余位兒童文學作家、學者、翻譯家、圖書館員、出版人等到場參與了對話和互動交流活動。
要在有限的一小時時間里介紹中國當代兒童文學的主要發(fā)展狀況，既要有充分的可聽性，又要有相當?shù)挠嵪⒘浚嗌儆行╇y度。赴博洛尼亞前，我們反復比較考慮，最后選擇了四個具有代表性的主要話題：一是中國原創(chuàng)圖畫書的興起與發(fā)展；二是近年來歷史與戰(zhàn)爭題材的新書寫；三是當代童年狀況的觀察與表現(xiàn)；四是成人文學作家的兒童文學寫作。透過這四個話題，大概可以窺見當前中國兒童文學發(fā)展的某種豐富、多維、生動的面貌。談話中，我們以具體的作家作品、文學事件為例，介紹了中國兒童文學近年的發(fā)展和變化，同時也提出了中國兒童文學界對于一些當下文學現(xiàn)象的謹慎觀察與深入反思。
對談結(jié)束前，歐雅碧強調(diào)，世界對中國兒童文學的了解還遠遠不夠，希望借此次活動的契機，呼吁全世界更多出版機構(gòu)關(guān)注并積極譯介中國兒童文學的優(yōu)秀之作。事實上，在前一天的碰面中，她便談到世界對中國兒童文學的關(guān)注還遠不夠充分，比如曹文軒是在獲得國際安徒生獎后，作品才開始在德國引進出版。歐雅碧可能是當今西方童書界最了解中國兒童文學近況的專業(yè)工作者之一，這些年來，她不但細讀了每一年我們搜集、寄贈的白烏鴉中國入選作品，也購買、收藏了一批中國兒童文學作家、插畫家的作品，對于中國當代活躍的許多兒童文學作家、插畫家都如數(shù)家珍。在她看來，發(fā)生在中國這樣一片廣袤土地上的豐富的兒童文學作品和現(xiàn)象，目前所受到的關(guān)注顯然遠遠不夠。
對談現(xiàn)場氣氛熱烈，座無虛席。國外同行對中國兒童文學所表現(xiàn)出的興趣和熱情，令我印象深刻?；顒咏Y(jié)束后，拉博館長、約亨·韋伯、橫田淳子、蔚芳淑等紛紛向我們表示感謝和祝賀。汪海嵐對我說：“雖然今天的交流內(nèi)容對你們來說只是一個簡單的介紹，但是對我們很重要。我很喜歡你的觀點，我們太想了解真正的中國兒童文學是什么樣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