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楊衛(wèi)華，浙江省海寧市人。浙江省網(wǎng)絡(luò)作家協(xié)會會員、浙江省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嘉興市網(wǎng)絡(luò)作家協(xié)會理事。作品有《詭湖密碼》、《象墓》、《星圖密碼》、《最美好的時光》等，《蘋果樹下諾言》榮獲第五屆浙江省民間文藝映山紅獎。

1949年3月，杭州。冷風習習，春寒料峭。

蔡文寧披上呢大衣，圍上那條她最喜歡的淺紫色羊毛圍巾，踏著時間點來到西湖邊的永華公共汽車站。

這天是周一，市政機關(guān)、學校、工廠等都正常上班、上課，公共汽車站相對有點冷清。她抬頭看了一眼對面鐘樓上的大鐘，時間已經(jīng)指向下午2點，來接頭的同志怎么還沒有出現(xiàn)？

她這年才20出頭，是浙江大學的女大學生，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才不久。中共杭州市委地下黨為了迎接杭州解放，她原來所在的浙大支部把她的組織關(guān)系轉(zhuǎn)到杭州市委城市工作部支部，特意要她去做統(tǒng)戰(zhàn)工作，每周一下午2點，在永華公共汽車站和上線接頭，匯報工作，接受組織下達的任務(wù)。

這是她第一次出來接頭。

這天的風很大，“嗖嗖嗖”地直往脖子里灌。蔡文寧裹緊了一下呢大衣，在車站門前的長條椅上坐了下來，假裝在等車。沒過多大一會兒，一位三十來歲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很有禮貌地問：“請問一下小姐，我想去看西湖全景，不知道該去哪個地方最合適？”

一聽到這句話，蔡文寧的心一下子就狂跳起來，這是他們接頭的第一句暗語。但她馬上就克制住了，臉色平靜地說：“上寶石山吧，在那里可以看到最美的西湖?！?/p>

男青年笑了，若有所思地說：“寶石山頂保俶塔，好地方，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謝謝你！”說完躬了下身，走了。

所有的暗語全都接上，蔡文寧第一次感受到了緊張過后的喜悅。她在長條椅上又坐了一會兒才站起身來，東看看西看看，裝出等不到想乘坐的公交車，十分不耐煩的樣子；然后到了一個賣炒貨的小攤前，買了一小袋糖炒栗子，又四處轉(zhuǎn)悠了一下，沒發(fā)現(xiàn)有人注意自己，才快步離開公交車站，向著寶石山走去。

寶石山位于西湖的北岸，山峰起伏如鳳凰飛翔，站在山頂，舉目眺望，秀美無比的西子湖盡收眼底。午后的寶石山上，三三兩兩地有幾位游客，他們悠閑地游覽著壽星石、巾子峰、秦皇纜船石等古跡名勝。蔡文寧大步登上來鳳亭時，那位和她接過頭的青年男子已經(jīng)等在那里。

來鳳亭并沒有其他的游客。那青年男子開門見山地自我介紹說：“我叫金亮（后成為杭一中校長），組織上派我來和你聯(lián)絡(luò)，以后你有什么情況，只管告訴我?！?/p>

“好！”蔡文寧的內(nèi)心好不激動，“請問組織上有沒有給我什么指示？”

“有。我們?nèi)ツ沁厴淞种邪?，邊走邊聊?！?/p>

他們擔心引起別人的注意，像其他的游客一樣，緩步走在山間的林蔭路上。

金亮說：“解放軍馬上就要渡過長江，杭州也馬上就要解放了！上級黨組織要我們調(diào)動一切力量，保護好杭州這座城市，迎接解放！”他的語氣中透著對即將到來的勝利的無限向往。

受他的感染，蔡文寧的心中也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重重地點了下頭，說：“組織上有什么任務(wù)盡管交給我，我一定盡力！”

金亮說：“國民黨還在作最后的頑抗，不過他們自己也知道已經(jīng)無力回天，國民黨當局對我們杭州市內(nèi)的一些主要單位，下達了撤離或炸毀的指示，你爸爸蔡競平先生所在的杭州電廠，也在被要求炸毀的名單之列。”

蔡文寧的爸爸蔡競平是國民黨杭州市參議員，也是杭州電廠的創(chuàng)辦人之一，此時擔任著電廠的廠長和經(jīng)理。她稍稍猶豫了一下，馬上就十分用力地點了下頭，說：“我明白怎么做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說服我爸爸，一定要把電廠保護起來，等著解放的到來?！?/p>

金亮笑了，說：“電廠是城市的心臟，它要是出了問題，整個城市都會癱瘓；你爸爸參與了杭州電廠的創(chuàng)建工作，對電廠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我相信他也舍不得炸毀電廠。你可以先把你媽媽和家里的其他人爭取過來，然后再一起說服你爸爸，那就容易多了?！?/p>

蔡競平畢業(yè)于哥倫比亞大學，學成歸來后，先后執(zhí)教于清華、復(fù)旦等高校。二十幾年前，江南電氣公司聘請他為資方代理人來杭州創(chuàng)建電廠，在任二十幾年來，與廠內(nèi)同事及工人關(guān)系都很好，深得大家的信任。

蔡文寧點頭說：“好，我可以先把我二姐爭取過來?！被氐郊液螅瑳Q定先去試探一下她二姐蔡文眉的口風。

蔡文眉剛生產(chǎn)不久，住在家里休產(chǎn)假。蔡文寧假裝進房間去看孩子，實則有心、假裝無意地嘆了口氣，說：“這孩子真是可愛，可惜生于亂世，我們家可能又要過動蕩的日子了?！?/p>

蔡文眉微微皺了下眉頭，問：“怎么？我們又要搬家了嗎？”

蔡文寧說：“聽說政府已經(jīng)下達了指示，要求炸毀電廠，說不讓一顆螺絲釘落在共產(chǎn)黨的手里，要技術(shù)人員先撤去寧波，日后估計還要往南撤?！?/p>

蔡文眉想也不想，十分果斷地說：“我不想離開杭州，你想隨國民黨走嗎？”

“不想！”蔡文寧回答得也十分干脆，“國民黨早已經(jīng)病入膏肓，再說了，我也舍不得離開美麗的杭州！”

“那你喜歡共產(chǎn)黨嗎？”蔡文眉漫不經(jīng)心地問。

“二姐，共產(chǎn)黨是真正為天下勞苦大眾的，只有共產(chǎn)黨才能救中國，我們的表哥就是一名共產(chǎn)黨員，你覺得他不是好人嗎？”（蔡文寧、蔡文眉的表哥姚依林早年就參加革命，解放后曾出任國務(wù)院副總理。）

蔡文眉突然臉色一沉，問：“你不會也是共產(chǎn)黨吧？”

蔡文寧在心里盤算開了，如果承認自己是共產(chǎn)黨員，確實要承擔一定的風險，但如果不承認，根本就無法把二姐爭取過來；而且她相信二姐是個能看清時勢的人。重重地點了下頭，說：“對，我就是共產(chǎn)黨員！”

蔡文眉瞪著眼睛看了蔡文寧一陣，把蔡文寧緊張得汗水都快要流下來了，問：“二姐，你不會去告密吧？”

蔡文眉卻突然笑了，說：“你這傻丫頭，膽子還真是不?。黄鋵?，我早就加入共產(chǎn)黨了?！彼谀暇┲醒氪髮W上學時，就參加了地下黨的外圍組織。

蔡文寧高興地叫了起來，當即要求她做通爸爸的思想工作，一定要把杭州電廠完整保存下來。

蔡文眉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們分頭行動，我來做媽的思想工作，還有把小弟也爭取過來，只要他們都站在我們這一邊，堅決留在杭州不走，爸爸總不可能一個人隨國民黨南撤，不要我們了吧？你找個機會，去試探一下爸爸的態(tài)度，了解他內(nèi)心的想法?！?/p>

“好，我們分頭行動。”

第二天早上，蔡文寧早上起來，看到她父親蔡競平拿著花剪站在院子里，看他的樣子是想把那些盆景修剪一下，卻站在院子里發(fā)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走了過去，問：“爸，您怎么了？心情不好嗎？”

蔡競平抬頭看了一眼濃云密布的天空，長嘆一口氣，一語雙關(guān)地說：“杭州又要變天啦?！?/p>

蔡文寧心領(lǐng)神會，接口說：“風雨過后才能見到彩虹，我相信，杭州的天變過之后，陽光會更加燦爛?！?/p>

蔡競平頗為吃驚地看著女兒，問：“你也希望解放軍打過江來嗎？”

“爸，這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國民黨想擋也擋不住。再說了，您不是早就對國民黨失望透頂了嗎？您還記得國民黨特務(wù)寄來的恐嚇信和子彈嗎？”

蔡競平是市參議員，一向關(guān)心國事，為人正直清廉，在群眾中有一定的聲望，他看不慣國民黨杭州市政府在改革上的不作為，以及政府部門腐敗、官僚的作風，在公開場合發(fā)表過批評政府無能的講話，令國民黨當局十分惱怒，他也因此收到了國民黨特務(wù)寄來的恐嚇信和子彈。

他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國將不國，我們該何去何從？”

蔡文寧見她爸爸眉頭緊鎖，就知道他內(nèi)心十分糾結(jié)，說：“爸，我聽說國民黨撤退前，會有炸毀市內(nèi)基礎(chǔ)設(shè)施的可能，免得留給共產(chǎn)黨，杭州電廠是全市基礎(chǔ)中的基礎(chǔ)，難道又要像十幾年前一樣，再把電廠炸毀，那可是傾注了您大半輩子的心血?。　?/p>

1937年，日本侵略者入侵杭州，為了不把電廠留給日軍，蔡競平和廠內(nèi)的同仁們，含著眼淚，親手將電廠炸毀，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在隱隱作痛。直到抗戰(zhàn)勝利以后，他又召集人馬，重新把電廠組建起來。

就在幾天前，國民黨當局給電廠的控股方江南電氣公司下達指令，要求廠方盡快炸毀電廠。江南電氣公司把指令傳給了蔡競平，他一直在默默地頂著壓力，因為他的內(nèi)心深處，也不想炸毀電廠。

“爸，當年您炸毀電廠，因為來的是日本人，可是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不論是國民黨還是共產(chǎn)黨，都是中國人，電廠保障的是老百姓的基本生活和整座城市的運行，一定不能炸啊?！?/p>

蔡競平心煩意亂，說：“我也不想炸電廠，可是……可是共產(chǎn)黨能行嗎？”說完丟下花剪，轉(zhuǎn)身進了屋內(nèi)。

如此過了兩天，蔡文寧吃過早飯，剛要去學校，蔡文眉把她叫進了房間，十分開心地說：“我已經(jīng)爭取到了媽的支持，她昨晚已經(jīng)和爸爸說過了，也已經(jīng)明確表態(tài)，她不想離開杭州。”

蔡文寧和蔡文眉的媽媽名叫張幗英，是杭州女子青年會董事，平時熱心公益事業(yè)。女子青年會的總干事鐘雯娟，是張幗英的閨密。鐘雯娟其實也是地下黨，雖然從沒明確表露出來，卻在不知不覺中對張幗英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所以，當蔡文眉把當前的形勢分析給她媽媽聽，又宣傳了共產(chǎn)黨的綱要之后，張幗英義無反顧地站在了女兒們的身邊，并主動表示會勸說蔡競平的。

蔡文寧十分高興，忙問：“那爸爸怎么說？”

蔡文眉說：“媽早上出門時，把她昨晚和爸的交流情況告訴我了，爸爸他對國民黨政府的腐敗十分不滿，早已對他們失去信心，但是又不相信共產(chǎn)黨，認為共產(chǎn)黨都是底層民眾，沒有文化，也不懂搞經(jīng)濟，沒法把國家治理好，他現(xiàn)在其實也很矛盾。”

“爸爸的這個認識是片面的?！辈涛膶幦粲兴嫉卣f，“我覺得有必要讓爸爸更加全面地了解一下共產(chǎn)黨?！?/p>

周五，下午放學后，蔡文寧一進家門，就看到蔡競平蹲在院子中，正在伺弄一盆虎刺梅。這盆虎刺梅前段時間剛剛抽出了新芽，看上去長勢旺盛，誰知這幾天葉子都焉了，新長出來的嫩芽也都枯掉了。蔡競平把盆泥都挖了出來，正在查看究竟。

蔡文寧驚訝地問：“爸，這盆花怎么突然死了，不是長得很好嗎？”

蔡競平說：“我也一直認為它長得很好，看上去枝繁葉茂的，沒想到爛根了，那就真的沒救了?！彼矚g種養(yǎng)些花花草草，家中也養(yǎng)了一些盆景，只是他實在太忙，沒時間去打理，總是養(yǎng)著養(yǎng)著，花草就死了。

蔡文寧指著另一盆葉子發(fā)黃的羅漢松，說：“爸，這一盆好像也要出問題了?！?/p>

蔡競平看了羅漢松一眼，笑了，很有把握地說：“文寧啊，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像這盆虎刺梅，看上去生命很頑強，其實根基已經(jīng)腐?。贿@盆羅漢松看著病殃殃，了無生氣的樣子，卻只是表面現(xiàn)象，其實問題不大，只要給它松下土，稍微用點肥，馬上就會好轉(zhuǎn)?！?/p>

蔡文寧心中一動，說：“爸，國民黨就像這盆虎刺梅，看著挺有生機，實則病入膏肓，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共產(chǎn)黨則像這盆羅漢松，看似營養(yǎng)不良，但只要你肯真心對他，他會給你展示最美的姿態(tài)?！?/p>

蔡競平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女兒，好像已經(jīng)不認識了她似的。

蔡文寧把拿在手中的兩份資料遞到蔡競平的手上，說：“爸，共產(chǎn)黨是為天下百姓著想的，深得民心，也許現(xiàn)在還缺少知識人才，但是，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文化、科技、國防、經(jīng)濟等領(lǐng)域的精英入黨，你此前認為的不足之處會很快扭轉(zhuǎn)，再說了，如果有你這樣的人才肯加入，會發(fā)展壯大得更快。”

蔡競平拿起那兩份資料一看，分別是《目前的形勢和任務(wù)》和《城市政策》，是共產(chǎn)黨的文件。吃驚地問：“你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我已經(jīng)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你……你說這么大聲干什么？你這孩子，這……這可是不能隨便亂說，是有危險的?！?/p>

蔡文寧笑笑說：“我知道的，我也就和您說了。爸，這兩份文件，您先仔細地了解一下吧。”

蔡競平輕輕地點了下頭，花也不種了，拿著文件進了書房。

蔡文寧和她媽媽張幗英弄好了晚餐，蔡競平都還沒有出來，蔡文寧就讓還在浙大附中讀書的弟弟蔡杭芝，去書房把爸爸叫出來吃晚飯。

蔡競平臉色沉重地出來，坐到餐桌旁默默地吃著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張幗英和蔡文寧、蔡文眉母女三人互看一眼，各自心領(lǐng)神會，知道蔡競平正在經(jīng)歷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蔡文寧向她二姐蔡文眉使了個眼色，詢問她要不要趁熱打鐵，再勸說她們的爸爸幾句。

張幗英連忙向兩個女兒微微搖了搖頭，制止住她們，然后也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蔡競平自己覺悟。

蔡家一家五口默默地吃著飯，誰也沒有說話。吃好飯后，張幗英收拾了碗筷，打算去廚房中洗涮，蔡競平突然說話了：“先把家務(wù)放一放，大家坐下來，我們開個家庭會議吧?！?/p>

蔡文寧頓時就緊張起來，她爸爸一向隨和開明，在她的印象中，從來都沒有開過什么家庭會議?！鞍?，你……你要說什么??？”

蔡競平說：“我要說什么，你心里很清楚，你們母女三人剛才的擠眉弄眼，我也都看到了；杭芝也已經(jīng)長大，已經(jīng)分得清是非輕重，我們也不用再回避他。老實說吧，你們母女三人，是不是都加入了共產(chǎn)黨？”

蔡文寧和蔡文眉還不知道她們爸爸的態(tài)度，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哪知道還在念高中的蔡杭芝卻搶著說：“爸、媽，我在學校里參加了學生運動，正在積極爭取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p>

杭州閘口電廠發(fā)電機組

這一下，不但蔡競平、張幗英夫婦吃驚，就連蔡文寧和蔡文眉兩姐妹也大感驚訝。

蔡杭芝又說：“我們同學中有這么一句話，只有共產(chǎn)黨，才能救中國，我們都相信共產(chǎn)黨！”

蔡競平突然長舒了一口氣，說：“在我們家的黨派斗爭中，我已經(jīng)完全處于孤立狀態(tài)，如果我再不識時務(wù)，不順應(yīng)潮流，只怕這個家里都要容不下我了，所以我也決定了，不撤離杭州、不轉(zhuǎn)移電廠設(shè)備，好好保護電廠！”說完后，如釋重負地笑了。

蔡家三姐弟開心地大叫起來，蔡競平連忙制止他們說：“這事不能聲張，越到最后關(guān)頭，越要加倍謹慎，國民黨肯定會作最后的掙扎，你們幾個更要小心謹慎，知道嗎？”

蔡文寧很快把她爸爸的表態(tài)匯報給了金亮；金亮再向上級組織匯報后，上級很快下達指示，要蔡競平爭取一切可爭取的力量，在廣大工人中開展保護工作。

蔡競平很快就行動起來，首先爭取到電廠總工程師裘穎薌的支持，并在廣大工人中開展工作，提出“保護工廠就是保護自己的飯碗”的口號。他帶領(lǐng)電廠工人們咬著牙，頂住資方多次下達的關(guān)機、炸機命令，組織了工人糾察隊，日夜在工廠內(nèi)巡邏，防止特務(wù)進行破壞。同時關(guān)閉車間前后的鐵閘大門，日夜守護在機器旁；檢修工人則備好材料，時刻準備著在機器遭到破壞時進行緊急搶修。

全廠職工上下齊心，日夜防守，一直到5月3號，解放軍在群眾熱烈的夾道歡迎下，列隊進入杭州，才終于把這座具有一萬五千瓦發(fā)電能力的發(fā)電廠，完完整整地交到了人民的手中。

夜幕已經(jīng)降臨，蔡競平站在三樓的陽臺上，遠望著夜空下的杭州城，霓虹璀璨，萬家燈火，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自豪感，正因為每一位建設(shè)者的付出和堅守，才讓這座天堂般的城市變得更加美麗，也幸好自己當初勇敢地挑起了責任。

其實當時，在三大戰(zhàn)役（遼沈戰(zhàn)役、淮海戰(zhàn)役、平津戰(zhàn)役）之后，國民黨的統(tǒng)治已處于風雨飄搖之中。1949年1月，國民黨就下令組織應(yīng)變，企圖將京滬杭一帶的重要工廠、學校遷到臺灣和華南各地，并揚言在必要時實行破壞政策，將工廠、機器、原材料炸毀、燒光；杭州自然是敵人搬遷、破壞的重災(zāi)區(qū)。

為了反對敵人的搬遷和破壞計劃，中共杭州市委發(fā)出了“反破壞、反遷移、保衛(wèi)城市建設(shè)，迎接大解放”的指示。全市300多名黨員，在20多所學校和30多個工廠、電臺、報社等單位，組織了應(yīng)變安全委員會、糾察隊，進行護廠、護校的斗爭。除了杭州電廠，還有華豐造紙廠、國民黨浙江省保安司令部修械所、杭州電信局、浙贛鐵路局等，都開展了轟轟烈烈的護廠行動，最終都取得了勝利，使杭州市及各縣具有重要政治、經(jīng)濟、軍事價值的單位和設(shè)施，基本上完整地保留下來，為解放和接管城市，建立人民政權(quán)和革命秩序，恢復(fù)經(jīng)濟，創(chuàng)造了條件，打下了基礎(chǔ)。

注：本文根據(jù)《杭州日報》2009年刊登的蔡文寧采訪稿創(chuàng)作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