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文學觀與科學傳播(上) ——談任鴻雋科學救國的文學理念?
[摘 要] 章太炎的古文經(jīng)學以傳統(tǒng)“小學”為基礎,建立“以文字為準”的文學思想,強化文字表意和致用的功能,通過調(diào)用中西學術博大的論證論據(jù)達到縝密說理的效果。任鴻雋早年深受章太炎古文經(jīng)學的啟發(fā),在科學救國的道路上始終堅守國文立場,并堅稱科學文章亦是文學,力求用科學化的文學觀重鑄國人人生觀。同時,他從“義理、考據(jù)、詞章”三個維度審視科學化文學觀應有的姿態(tài),給國文確立了崇實貴確的品質(zhì)。任鴻雋的“文學觀”是中國學術走向全盤西化的征兆。他的存在體現(xiàn)了文學與現(xiàn)代學術分離、文人與現(xiàn)代學者獨立發(fā)展的軌跡。
[關鍵詞] 古文經(jīng)學 科學化文學觀 新文化運動 文學革命 自然科學
魯迅曾經(jīng)評價章太炎為“有學問的革命家”[1],一語道出章太炎從事革命和治學的雙重身份和成就。章太炎于1906年在“蘇報案”發(fā)之后東渡日本,接受同盟會總部的倡議,出任《民報》主編,其間受留日學生的強烈要求開辦國學課堂,錢玄同、魯迅等均拜倒在他門下,日后成長為語言學家、文學家,直接投身于新文化運動中,成為時代的弄潮兒。其實,還有一位弟子并沒有進入新文化運動恢弘的歷史書寫中,卻實實在在地通過另一種“文學”道路為新文化運動直接引入“德先生”和“賽先生”。他與揭竿而起振臂一呼“文學革命”的胡適是親密的朋友,參與胡適和梅光迪文言白話的論辯,極力反對“作詩如作文”的主張,用胡適的話說最終“逼上梁山”,只好孤注一擲將《文學改良芻議》寄給《新青年》,得到更為激進的陳獨秀支持。這一筆歷史過往尚沒有讓他留下過多痕跡,何況他提出大文學觀,將科學文章納入文學革命的譜系中去,這一文學見地能夠納入文學史研究。這位被忽略掉的文人就是任鴻雋。由于當今學科界限分明的緣故,影響了我們對整個現(xiàn)代文學革命生態(tài)的掌握和了解。我們所熟知的任鴻雋,是《科學》雜志的創(chuàng)辦人之一,中國科學社第一任社長,還擁有中國自然科學教育家、化學工業(yè)科學家、四川大學校長等諸多身份。擁有這些學術身份之前,他是一位追隨章太炎有著排滿革命思想的同盟會革命黨人。不但參與革命暗殺活動,同時還撰寫發(fā)表引起社會轟動的革命文章。并在辛亥革命成功后擔任臨時政府總統(tǒng)秘書要職。因而從政治救國轉(zhuǎn)為科學救國這兩個階段來看,用“有學問的革命家”形容他也不為過,可謂步了老師章太炎的后塵。
從傳統(tǒng)到五四,文以載道、“以天下為己任”的文人姿態(tài)并沒有發(fā)生本質(zhì)的改變,所改變的只是“道”的時代內(nèi)容[2]6(李澤厚在《中國現(xiàn)代思想史論》中說,“啟蒙的目標,文化的改造,傳統(tǒng)的扔棄,仍是為了國家、民族,仍是為了改變中國的政局和社會的面貌。它仍然沒有脫離中國士大夫‘以天下為己任’的固有傳統(tǒng)……”)?,F(xiàn)代白話文提倡文學要承載現(xiàn)代人的世界觀,于是就有了以周作人、沈雁冰為代表的“為人生而藝術”的文學,和以郭沫若、郁達夫為代表的“為藝術而藝術”的文學。文學觀念既要表達直面人生和社會的勇氣,又要能承載現(xiàn)代人的苦悶和壓抑,表達個體的生命體驗和追索。但其實還有一派文學觀點,在新文學宇宙爆發(fā)之際,與上兩者文學觀念一起誕生,但是卻與新文學史擦肩而過,完全沒有被歷史記錄在案。這批文人從小受國學浸染頗深,成年后沐浴歐風美雨,因為走上了自然科學研究之路,科學成為他們改造世界的武器。雖然文學離他們漸遠,但天然的文學母文化給了他們理解科學的認知能力和認知方式。他們應用科學觀念回看文學,然后用科學化了的文學觀念對國人思想批判。于是就誕生了本土化的“德先生”和“賽先生”。用任鴻雋夫人陳衡哲的話來證明,“ 那 時(1914年)在留學界中,正激蕩著兩件文化革新的運動。其一,是白話文學運動,提倡人是胡適之先生;其二,是科學救國運動,提倡人便是任叔永先生。”[3]
任鴻雋試圖將自然科學研究方法引入中文表達,將國文打造成能夠與世界學術交流接軌的語言,即一套能夠表述自然科學的漢語系統(tǒng),這樣的漢語系統(tǒng)因為富有理性能力可以承載自然哲學,形成新的價值觀和審美體系。任鴻雋認為這才是新的文學。用他的話說,“文學主情、科學主理”,近代文學必須改頭換面,能容納和表達科學,才能以理智的情感打動人,教育和指導人生。這顯然是中國傳統(tǒng)的“主知”派古文觀念在作祟。然而當時新文學在西方現(xiàn)代審美規(guī)定性的強烈影響下,章太炎所代表的這一派文學觀終于成為文學史之外的文化存在至今。任鴻雋的文學觀甚至被淹沒,取而代之的成為了科學史研究范疇。正視任鴻雋的“文學觀”,分析近代文人的文化潛意識,才能全面考察新文化運動的全貌,了解文學革命的多重姿態(tài),以及文人向?qū)W者轉(zhuǎn)化、文學與現(xiàn)代學術徹底分軌的歷史過程。
圖1 任鴻雋(1886—1961 年)
圖2 陳衡哲與任鴻雋
01
從對章太炎亦步亦趨直至超越:古文經(jīng)學是任鴻雋至關重要的學術背景
1.1 任鴻雋的中學時代:“合中西之言”的《訄書》打開任鴻雋的革命和學術視野
任鴻雋從小在晚清復雜的思想環(huán)境中成長。無論是古文經(jīng)學還是今文經(jīng)學,在促進西方思想傳播、達成文以致用、開啟行動和思想革命閘門上發(fā)揮著共同的作用。任鴻雋出生在1886年,6歲進家館學習四書五經(jīng)打下很好的舊學功底。8歲時趕上多事之秋。1894年甲午中日戰(zhàn)爭,中國慘遭失敗。維新運動之后,梁啟超的“新文體”逐漸成為科舉取士的流行文體,“做慣八股文的讀書人驟然失去依傍,梁啟超帶有“策士文學”風格的“新文體”便成為應試考者的枕中之秘”[4]。18歲時,任鴻雋以優(yōu)異的傳統(tǒng)策論文章考取秀才之名,于1904年“未廢科舉前最末一次考試”“以第三名”[5]被取為府學生。新式學堂的教育以維新思想為內(nèi)容。如馬建忠的《馬氏文通》,嚴復《群己權界說》,同時也有越封殺越流傳的梁啟超《新民叢報》,都激蕩著年輕的任秀才之心,誘使他走上改良之路?!坝腥朔×喝喂稖鐕路ㄕ摗罚x之尤令吾感動?!薄稖鐕路ㄕ摗分荚谛麄餍旅袼枷?,呼吁效仿西方政治文化制度,在古老的中國掀起一場革命??犊难哉撟屇贻p氣盛的任鴻雋看來“漸不以校課為滿足,而時時作改革運動?!睂W校面對這樣不夠安分守己的學生自然欲除之而后快,責令他轉(zhuǎn)到短期師范班,一年半之后于1905年畢業(yè)。在這短暫的一年多學習中,維新派的今文經(jīng)學煽動起了他的行動,而思想革命的種子則由古文經(jīng)學播種。章太炎的《駁康有為論革命書》和《訄書》進入他的視野?!按鹂禃且晕簳x人的吐屬,講排滿革命的道理,真是淋漓痛快,得未曾有?!薄白h論精辟,辭語爾雅,在當時談革命的文字中可謂獨樹一幟。”“《訄書》則是他講學的論著,文字艱深古奧,甚為難讀。”盡管如此,“在一個暑假中仍把此書點讀一過。從此對于太炎先生的思想文筆我是五體投地地佩服的?!盵6]
圖3 《訄書》 章太炎著 鄒容題書名
《訄書》是章太炎的早期著作,也是章太炎第一部論學的綜合型著作。這部書在章太炎的生涯中多次修訂,體現(xiàn)了他不同時期的學術思想。這部書于1900年4月刊行,由梁啟超題寫書名。這是章太炎思想與?;逝闪鲆恢聲r期的集大成之作。然而之后章太炎與康梁思想決裂,走向排滿革命。1902年重訂《訄書》,1903年春《訄書》重訂本脫稿,書名由革命黨人鄒容題寫。任鴻雋稱自己1904年讀到了《訄書》,就是這重訂之后的第二版,“記得《訄書》初版(實則第二版)的書面是《革命軍》的作者川人鄒容署簽……”[6]這一版里收錄的《客帝匡謬》《分鎮(zhèn)匡謬》,是對過去?;仕枷氲募m正,“可見先生曾有一時期贊同保皇黨的保滿主張,而提出了‘客帝’這個新名詞,但后來把這個主張改變了?!睋?jù)任鴻雋說對章太炎的“思想文筆”佩服,不過是對用訓詁、考據(jù)、義理的古文經(jīng)學文章方法陳述革命思想感到耳目一新。從1897年章太炎在《經(jīng)世報》發(fā)表《變法箴言》就提出“民不知變,而欲速其變,必合中西之言以喻之。”[7]這“合中西之言”的代表作就是《訄書》[8]219-220(章太炎大量吸收中外優(yōu)秀的學術思想,“1903年他刪革重訂《訄書》,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引述了大量西方近代人類學、社會學、哲學、文學、語言學論著,甚至直接用作自己理論的依據(jù)。”)。這部書是他“儒學思想生成的初步”“取消作為傳統(tǒng)文化支柱的儒學的神圣性,一定程度上破壞了中國人的意義和秩序世界,孕育著走向全盤西化的可能?!盵9]章太炎從義理方面闡發(fā)諸子思想精髓,補正儒學的不足,突破了儒學唯我獨尊的地位,較康梁維新派托古改制來說將學術朝著近代方向推進一步。特別是將西方自然科學和西方哲學引入,“使他的宇宙論和認識論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經(jīng)過西學來補足的國學,邁出致用和求真的一步。國學具備求真和致用的能力之后,伴隨著西方內(nèi)容的大量輸入,中國文化走向全盤西化自然就有了可能。章太炎一個拋磚引玉的動作,給了任莫大的文化力量和資源,給日后任鴻雋開啟全盤西化文化之路打下一個思想基礎。
從接觸《訄書》開始,章太炎成為任鴻雋的精神偶像。偶像的力量到任1905年進入中國公學之后得到了倍增。中國公學——一所留日學生創(chuàng)辦的學?!獜浡鴱娏业呐艥M革命情緒?!捌洌ń逃┏潭葍H為中等,而政治改革空氣卻極濃厚。余樂其與己見相合,故即居之。”[5]于是“剪發(fā)易裝,雖由此冒革命黨之嫌疑,不顧也?!比巫x書期間恰逢章太炎“于出獄后赴東京前,曾來公學洗過澡”,更坐實了“中國公學被認為革命黨的大本營,并非無故”[10],并且能與章太炎這位革命偶像擦肩而過,在任的筆觸間流露出頗為自豪的語氣。這種激勵給任鴻雋留下諸多誘惑,為今后的師生之緣埋下伏筆。追隨革命者腳步,奔赴日本留學,就成了任鴻雋的不二之選。
1.2 任鴻雋留日時期:參加章太炎舉辦的“國學講習會”,全面學習章太炎古文經(jīng)學,并效仿章太炎走上以文革命的政治道路
1908年任鴻雋到日本留學,期間加入中國同盟會,任四川分會會長。有感于革命黨暗殺活動必須以炸藥為武器,于是決計學習應用化學?!耙磺袨楦锩炙洹盵5]。而此時,正值章太炎主持《民報》期間講授國學。任鴻雋意外地得到了近距離跟隨章太炎系統(tǒng)學習國學的機會,“于形聲訓詁及諸子源流之學略窺涯涘,顧亦可謂意外之收獲也已?!庇萌硒欕h的話說,1908—1911在日本求學的三年,“自己認為值得的,恐怕是從章太炎先生讀了幾年國學”[10]。
章太炎在日本期間講授國學影響頗大。許壽裳記錄“地址就在先生的寓所——牛込區(qū)二丁目八番地《民報》社,每星期日清晨,我們前往受業(yè)……我們同班聽講的,是朱蓬仙,龔未生,錢玄同,朱逖先、周豫才(樹人,即魯迅),周起孟(作人),錢均夫,和我共八人”[11],這一班八個人中并沒有任鴻雋,因為魯迅“怕大班太雜沓”[12],請章太炎專門給這八個人單開了小班講授。任鴻雋是大班學員。所謂大班,就是一班熱心國學的留學生邀請章太炎講國學,“在東京神田區(qū)大成中學借了一個講堂”,“每一周一次,大約繼續(xù)了一二年”[6]。講習的內(nèi)容包括顧炎武的《音學五書》,段玉裁的《說文解字注》,郝懿行的《爾雅義疏》,王念孫的《廣雅疏證》等小學著作,包括《莊子》在內(nèi)的諸子學,以及系統(tǒng)的中國文學史。章太炎講座的內(nèi)容后來被他整理成為《文史》《新方言》《嶺外方音集》《莊子解故》《國故論衡》。
蘇報案之后居于日本的這一時期是章太炎治學的黃金時期。在日本期間的章太炎在學術上完成了以小學為根柢,用唯識宗來梳理諸子學,將儒學的權威降低,以學術的觀點和致用的目的,綜合西方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來達到思想革命的目的。對比康梁三統(tǒng)改制主張變法來說,章太炎國學研究所顯露出的民族主義思想更符合激進的時代要求。而這種講學更“主精深謹嚴”,是章太炎的治學所獨具的。
李澤厚評價章太炎“很明顯是擔任了一個思想家、宣傳家的角色?!薄八饕菓{一支筆進行斗爭,在思想領域內(nèi)起了重要作用?!盵2]389這種謹嚴的治學,充滿著革命的情緒令任鴻雋頗為心儀。用筆戰(zhàn)斗點燃了任鴻雋革命的智慧。首先,他仿照章太炎從古文經(jīng)學出發(fā),調(diào)用典籍、歷史資源,用強大的論據(jù)論證陳述反滿思想,“當時頗覺得于如何去學習中國文字已有把握,也曾努力做過幾篇文章”,在四川保路運動時期,撰寫的《川人告哀文》發(fā)表,引發(fā)輿論強烈反響[10](據(jù)任鴻雋介紹,他參與四川保路運動,“做了一篇《川人告哀文》登在上海的《民立報》上,當時日本新聞界頗注意中國的言論,《川人告哀文》登出后,《朝日新聞》的上海訪員曾打電到日本,說有這樣一篇慷慨激昂的文章出現(xiàn)。我又曾受東京同學會的囑托,做了一篇《為鐵道國有告國人書》,也是一篇激烈的文字?!保K母锩芰Φ玫綄O中山賞識,一度成為辛亥革命勝利后臨時總統(tǒng)府秘書,起草政治文章。袁世凱竊國之后,任鴻雋主動請辭赴美留學,竟遭到政府的挽留。利用古文經(jīng)學從事革命斗爭的活動完全是任對章的效仿。而他赴美留學,開辦《科學》雜志,成立中國科學社,全力以赴思想救國,則更是得益于章的精神指引。這一階段,密切跟隨章太炎學習古文經(jīng)學給他早年的科學救國實踐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3 任鴻雋留美時期:建立科學化文學觀,開啟科學救國的歷程
任鴻雋早年追隨古文經(jīng)學大師章太炎的腳步,故而能將“義理、考據(jù)、詞章”的治學方法融匯在對自然科學思想的傳播和考察之中。因而他一進入美國,就有覺悟超越一個學科一種知識的界限,將科學知識、科學文化、科學思想通盤考慮,引入中文,這就是他1914年在《留美學生季報》上倡言建立“學界”的主要目的。其胸懷較其他留學生要博大和寬廣。這是他后來之所以能擔當《科學》雜志精神領袖所具有的高度。正如夫人陳衡哲記錄任鴻雋所說的話:“‘所謂科學者,非指一化學一物理學或一生物學,而為西方近三百年來用歸納方法研究天然與人為現(xiàn)象所得結(jié)果之總和……同時,欲效法西方而擷取其精華,莫如紹介整個科學’?!盵3]任鴻雋曾評價章太炎是“通人”[6](參見任鴻雋《記章太炎先生》中說,“當先生講中國文學史時,有一天我們見先生的門首列了一個小榜,把中國古來的文人分為幾類:第一是通人,如東漢的王仲任、仲長統(tǒng),隋的王通,宋的司馬光,屬于此類;……我們當時竊竊私議,以為先生是屬于第一類的?!保磳W者和文人的特點兼而有之,因此“通人”的理想成為任一生致力的目標。因而他在20世紀初堅持用古文妙筆譜寫科學思想,并將之視作文學。而且身體力行這一文學觀,鼓勵文學走上理性的道路。正因此,他與好友胡適進行白話文辯論時,認定“績學”而非語言形式才是文學革命的要義。文學內(nèi)容遠比“文從字順”的形式革命更有意義。文人學者化才是徹底實現(xiàn)文學革命的根本之道。
今天看來,科學化文學觀是一種非常機械的文學觀念,卻是近代文章學向現(xiàn)代文章學邁進的重要一環(huán)。自康梁今文經(jīng)學利用夾雜中西詞匯半文半白的“新文體”和氣勢滂沱的語言氣勢征服讀者心靈,到章太炎古文經(jīng)學從字源訓詁入手,以大量中國經(jīng)史、西方思想嚴密論證、到任鴻雋進一步強化用自然科學改觀文學,走出一條科學化的文學之路,這一條發(fā)展脈絡既可以印證西學東漸日漸加深直至全盤西化的過程,也可看出近代文人向現(xiàn)代學者邁進的歷史步驟。研究此可以發(fā)現(xiàn)文學和學術脫離、近代文人和現(xiàn)代學者身份分離的軌跡。
但是,任鴻雋潛意識下的文學情感,無意識地充當了學術全盤西化的媒介策略。西學東漸以來,愈加追求功利實用的文學也最終一步步脫離中國文章學的范疇,成為現(xiàn)代學術論說文的雛形。而當時,新文學正加急躍進,在西方現(xiàn)代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的思潮中朝著獨立審美特質(zhì)的方向發(fā)展。現(xiàn)代文學和現(xiàn)代學術最終脫離傳統(tǒng)意義上中國“文學”的共同源頭而各自發(fā)展。
圖5 中國科學社第一屆董事會合影(1915年10月25日,康奈爾大學)
(前排:趙元任、周仁,后排:秉志、任鴻雋、胡明復)
圖6 《科學》創(chuàng)刊號,1915年出版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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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科普研究》2019.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