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地球家園,不存在任何隱喻
池莉,現(xiàn)居武漢。歷年來獲得各類文學獎項八十余種,其作品陸續(xù)被法國、英國、西班牙、日本、德國、韓國、泰國、越南等多國購買版權并翻譯出版。《來來往往》《小姐你早》《你以為你是誰》《生活秀》《云破處》等多部小說不斷被改編為影視、話劇、舞臺劇等各類藝術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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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讓我們從1955年聊起吧,這一年40歲的羅蘭·巴特批評了加繆,他認為“《鼠疫》為反歷史的倫理和政治孤立的態(tài)度奠定了基礎”。這樣的批評當然有其時代背景,但關于文學作品如何更為誠實對接現(xiàn)實的問題,卻是每一個作家都繞不過去的追問。經(jīng)歷這樣一個歷史事件,您會用什么樣的作品或者從哪些角度來回應現(xiàn)實?
池莉:我想我已經(jīng)回答了這個問題:那就是我寫于1997年的中篇小說《霍亂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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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面對這次疫情,有些作家開玩笑說,最近搞荒誕文學的朋友太慘了,他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寫不過搞紀實文學的作家了。然后有科幻作家也回應說,科幻也搞不過,“科幻死得透透的”。那么,荒誕的筆法,先鋒的精神,想象的狂歡,是否會在浩瀚的現(xiàn)實素材面前失去繼續(xù)的意義?
池莉:當然不會,素材是素材,文學作品是文學作品;好比食材是食材,菜肴是菜肴,廚師是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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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蘇珊·桑塔格曾說過:“一種疾病只有通過種種不同的病因才能夠作出解釋,這種觀點正好體現(xiàn)了看待那些尚不清楚病因的疾病的思考方式的特征。正是那些被認為具有多重病因的疾病,具有被當做隱喻使用的最廣泛的可能性,它們被用來描繪那些從社會意義和道德意義上感到不正確的事物?!毙鹿诜窝撞荒苷f是完全病因不明,但我們依然對它所知甚少。那么,在這樣的疾病和人類社會之間存在怎么樣的隱喻呢?文學作品是否要像好萊塢大片一樣關注人類的未來呢?
池莉:抱歉我不是很喜歡桑塔格,或者說不喜歡被翻譯過來的桑塔格,遺憾是我的英文又不好,只好暫時放棄她的某些理論。在我看來,這個地球,是人類與其他生物共存的家園,不存在任何隱喻,就是一種顯而易見的共存,但也是復雜微妙詭異的共存,時時刻刻莫不如此,文學作品作為一種最廣泛的精神關注態(tài)度,可以關注所有生命的過去未來以及當下,這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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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疾病既包含身體的疾病,也有心理的疾??;個人可能患上疾病,群體也可能患上“疾病”。疾病這種現(xiàn)象始終伴隨著人類,也出現(xiàn)在許多文學作品中,比如剛才提到的《鼠疫》,還有薩拉馬戈的《失明癥漫記》,毛姆的《面紗》等等;在電影中,傳染病常常被作為一個科幻元素和恐怖元素而存在。然而,在中國作家的作品中,直面瘟疫的描寫似乎不多?在您的閱讀中,有那些作品涉及疾病或瘟疫,讓您印象深刻?
池莉:我的《霍亂之亂》直面瘟疫,身體的以及心理的,寫作過程讓我記憶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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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十七年前的“非典”您有哪些記憶嗎?兩次災害分別給您帶來什么感想?
池莉:提及兩次災害還為時過早,因為本次還在過程中,這個問題適合這次疫情結束后再作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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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在這樣的一個特殊的時間里,有什么讓您印象深刻。給我們分享一個小故事吧,或者隨意談談您身邊的某個人。
池莉:在這個非常時刻,最為印象深刻的就是:我們怎么就不長記性呢?非典才過去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