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心弛神往中國
亞歷山大·普希金是俄羅斯著名詩人和小說家,被譽為“俄羅斯文學之父”。他的作品集思想性和藝術性于一體,流傳至今成為不朽經(jīng)典;他追求自由與進步,雖兩度被流放,依然初心不改;他從來沒有到過中國,卻對中國心往神馳,并在中國文學發(fā)展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17—18世紀歐洲社會掀起了一股長達百年的“中國熱”,“中國制造”成為歐洲貴族追求的前沿時尚,“中國文化”成為哲學家思考的“上帝啟示”,“中國藝術”成為上層社會享受的高雅情調(diào)。這股熱潮在18世紀也傳入了俄羅斯,在其影響下,俄國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下令在皇村修建了“中國村”。中國村里陳設了大量來自中國的瓷器、陶器、玉器和山水畫等藝術珍品,而在建筑風格上也處處體現(xiàn)中國元素,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等各種園林景觀隨處可見。
1799年,普希金出生在俄國貴族家庭,童年時期母親經(jīng)常給他講述外曾祖父的傳奇故事,據(jù)普希金回憶:“彼得大帝駕崩以后,他(普希金外曾祖父)的命運改變了……被改授托博爾斯克駐軍少校,并被派往西伯利亞,安排他去測量中國的長城?!边@使童年時期的普希金就知道了中國這個遙遠的國家。1811年,少年普希金來到皇村貴族子弟寄宿學校就讀,在此學習的6年時光中,耳濡目染,皇村中濃郁的中國風情使他對這個神秘的東方國度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和向往,在他心目中形成了美好的中國印象。普希金從小跟隨法國家庭教師學習法語,那個時代的法國文壇對中國文化有很大熱情,從而使普希金讀到了比常人更多的中國元素,這讓他對中國有了更多的認識和更深的向往。
兒時的懵懂記憶加上身臨其境的生活和學習體驗,使得普希金對中國的興趣和喜愛日漸轉(zhuǎn)變成為一種自然而然的真情實感。1813年普希金寫下了其現(xiàn)存詩歌中最早的一首——《致娜塔利亞》,在給農(nóng)奴女演員娜塔利亞的詩中,普希金有一句“懂禮的中國人”的描述,表達了他對中國人品格的贊美和形象的認同。
1817年普希金畢業(yè)后進入外交部工作,在此期間他被十二月黨人所感染,他的創(chuàng)作風格也開始由抒情變?yōu)閷ι郴蕦V频呐険艉蛯r(nóng)奴的同情以及對自由的歌頌。這導致了沙皇政府的不滿。1820年,普希金被流放到俄國南部任職,同年普希金創(chuàng)作完成長詩《魯斯蘭與柳德米拉》,詩中寫道:“五月的風給醉人的原野吹來一陣又一陣的涼爽,而在深邃昏暗的樹林中,黃鶯在晃動的枝頭歌唱?!痹诙砦脑校障=鹗褂玫氖恰爸袊国L”一詞,全詩以大量的“中國畫面”來表達他的思鄉(xiāng)之情。
1825年,俄國新皇尼古拉一世登基,赦免了普希金。1826年,普希金得以回到莫斯科。如果說在青少年時代,普希金更多的是贊美中國,那么到了19世紀二三十年代之交,他便越來越渴望去看一看這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國家。這段時間,普希金結識了俄國中國學和東方學的奠基人尼基塔·雅科夫列維奇·比丘林,作為傳教士,他曾在北京留居14年。比丘林為普希金講述了大量有關中國的歷史、文化和風土人情,并贈送給他多部關于中國的著作和譯著。這使得普希金腦海中的中國畫面愈加生動清晰,他萌發(fā)了強烈的念頭——到中國去!1829年,普希金在一首無題詩中第一次表達了訪問中國的心聲:“我們走吧,無論上哪兒我都愿意,朋友們,隨便你們想要去什么地方,為了遠離驕傲的人兒,我都愿意奉陪,不管是到遙遠中國的長城邊上,也不管是去人聲鼎沸的巴黎市街……”
1830年,在得知他的朋友比丘林要再次跟隨俄國訪問團去往中國,普希金毫不猶豫地寫信給當時仍在監(jiān)視他的沙皇警察頭子賓肯多夫,表達了他想訪問中國的迫切愿望。普希金說:“在下暫未成婚,亦未擔任公職,故欲去法國和意大利旅行。若此請不獲俯允,則請求允許在下隨同去中國之使團訪問中國。”很快賓肯多夫向普希金轉(zhuǎn)達了沙皇的旨意,拒絕了普希金的請求,并且再次將普希金流放到他父親的領地監(jiān)視居住。
1837年2月8日,為了捍衛(wèi)其貴族的尊嚴,普希金與法國軍官進行了人生中最后一次決斗而遭到槍擊。由此,俄國文壇耀眼的“太陽”帶著對中國的憧憬和遺憾永遠地沉落了。
盡管普希金到中國來的愿望始終沒有實現(xiàn),但是他與中國的緣分卻并沒有中斷。20世紀的頭一年,普希金的名字就進入了中國,隨后他的第一部漢譯作品《上尉的女兒》于1903年在上海大宣書局出版,這成為俄國文學在中國傳播的起點。其后三四十年的時間里,普希金的著作相繼被翻譯成中文出版,對中國文人和中國文學界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