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多睿智 歌謠伴民生
民間歌謠是民間文藝中的基礎類別,是民眾生存需求乃至生活狀況最直接的表達方式。在我國漫長悠久的農(nóng)耕時代,廣大民眾創(chuàng)作和積累了難以計數(shù)的民間歌謠,形象而生動地記載了他們生活的需求和喜怒哀樂,可以說歌謠是了解民眾生活、考察社會得失的重要途徑。因此,我國遠在西周時代就有采風之舉,所謂《詩經(jīng)》的“興觀群怨”作用,《漢樂府》的“感于哀樂,緣事而發(fā)”,都是對歌謠價值的最大肯定??梢哉f歌謠是我國古代文學不可缺少的華章?,F(xiàn)代社會來臨之際,北京大學最先創(chuàng)辦《歌謠周刊》,拉開了我國現(xiàn)代文學的序幕。即便是教育普及、網(wǎng)絡流行的當代,歌謠仍然是了解社會、傳承知識的重要載體。中國民間文藝研究會(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前身)自1950年成立伊始,就有組織地搜集整理出版了各種民間歌謠書籍。20世紀80年代,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發(fā)動全國廣大民間文藝工作者,收集出版了《中國民間歌謠集成》的省卷本和縣卷本,收集的歌謠有192萬余首,包括全國56個民族、36省市、自治區(qū)。在2010年開始的“中國民間口頭文學遺產(chǎn)數(shù)據(jù)庫工程”建設中,又有各地區(qū)補充的近百萬首。其數(shù)量之龐大,內容之豐富,令人贊嘆!但盡管如此,仍然不是全部,如果再加上《中國音樂集成》中的民歌作品,我國歌謠的數(shù)量就更加驚人!
2018年,由中國文聯(lián)負責組織實施的“中國民間文學大系出版工程”(以下簡稱“大系出版工程”)將包括中國神話、史詩、民間傳說、民間故事、民間歌謠、民間長詩、民間說唱、民間小戲、謎語、諺語、俗語、民間文學理論等類別的民間文學口述記錄作品作為大型文庫出版。這是堪稱民間文學《四庫全書》的巨大工程,也是為華夏民眾建造的又一個文學的豐碑。
歌謠也稱民謠、謠諺,它泛指一切在民眾中產(chǎn)生和流傳的短小的韻文作品。歌謠的英文名字是folk-song,是為民眾所做的歌,也名為ballad,意為跳舞歌。我國古代語言是單字表意,歌與謠同時存在,有時通用,有時獨立,相互轉化,民歌失去了樂譜,只記錄詞就成為詩和謠,民謠借鑒了當?shù)氐男≌{,或者被喜歡的人譜了曲調,變?yōu)榭裳莩拿窀?。今天在地方大眾的語言中,歌謠仍然有著諸多充滿泥土氣息和親切感的俏皮的稱謂:如山曲、田歌、秧歌、船歌等。
歌謠有自己內容的完整性的表達,在分類上可根據(jù)內容和形式分出類別。歌謠卷按照《中國民間文學大系出版》的分類方案,歌謠與長詩、史詩、說唱并列,屬于韻文中的相對短小作品,包括歌和謠兩種呈現(xiàn)形式,貫通民間文學和民間音樂。鑒于本項目是“民間文學大系出版”,因此以民間文學范疇的歌謠為主,輔以各地民歌,這使得本卷打破了文人作品的藩籬,還原了民間歌謠的完整性和統(tǒng)一性。具體分為以下7類:
1、勞動歌謠。它與勞動緊密結合、具有協(xié)調勞作動作、鼓舞勞作者情緒的功能。包括指揮勞作的各類號子、夯歌、伐木歌、薅草鑼鼓等。同時也包括舒展情緒的采茶歌、腳夫調、爬山歌等等。
2、生活歌謠。這里主要指日常家庭生活和家內勞作的歌謠,包括婦女的苦情歌、育兒歌、自嘆歌以及各行各業(yè)自述自嘲歌謠等等。
3、愛情歌謠。是歌謠中最豐富最優(yōu)美的類別,專指男女愛戀和婚姻中的歌謠,形式上包括自唱和對唱、群唱,包括相識歌、試探歌、贊美歌、相思歌、熱戀歌、離別歌、失戀歌、抗爭歌、婚誓歌等等。
4、時政歌謠。主要是與近代以來社會政治相關的歌謠,包括諷刺、揭露、感嘆、歌頌、懷念等方面的歌謠,是下層民眾關于社會治理評價的直接表達。
5、儀式歌謠。儀式歌謠又稱禮儀歌,主要指在祭祀天地圣靈、祭祀祖宗、紀念烈士、乞祥納福、婚喪嫁娶等具有莊嚴感和固定程式化的儀式上所頌唱的歌謠。
6、兒童歌謠。主要是傳統(tǒng)的短小的童謠,包括搖籃曲、數(shù)數(shù)歌、問答歌、游戲歌、連鎖歌、繞口令、時序歌、顛倒歌等。當前由于各種幼兒教育的興起,創(chuàng)作的童謠增多,本卷以未曾署名和眾口流傳為標準。
7、其他歌謠。涵蓋一些難以歸入上述類別或特征不明顯的歌謠。包括地名歌、傳說歌、時序歌、特產(chǎn)歌、屬相歌、歌頭謠等。
民間歌謠有多種作用和價值,它是民眾生活的百科全書,其跨學科的價值是無法比擬的。尤其是在教育和媒體缺乏的舊時代,歌謠就是每個人成長和認知的活教材。從兒童的“數(shù)數(shù)歌”開始,到感恩歌的“贊爹娘”,歌謠一直伴隨著兒童的成長。從美麗的青春到家庭的經(jīng)營,歌謠給了他們生活的責任感和約束力。尤其是在生產(chǎn)勞動方面,歌謠告訴人們春耕秋收夏長冬藏,總結了歷代人們的生存經(jīng)驗。歌謠讓人們輕松地認識了自然,了解了農(nóng)時,一首《二十四節(jié)氣歌》形象而具體地說明了一年四季每半個月要干的農(nóng)活和氣候變化,這在沒有日歷、沒有鐘表的時代,就是形象的生存教材。不僅農(nóng)業(yè),林牧副漁都有生產(chǎn)性的歌謠。同時,歌謠也是浸入在生活中的金玉良言,是生產(chǎn)生活經(jīng)驗的交流,在歌謠的隨意順口中,提升了自我的修養(yǎng)和群體交往的能力。歌謠具有認識和了解歷史的功能,培養(yǎng)了民眾的家國情懷。歌謠更有娛樂、逗趣、調節(jié)氣氛、和諧人際關系的實際應用價值。在語言上,歌謠的諧音和用詞,大大提升了語言的表達能力和詞匯的豐富性。
華夏多睿智,歌謠伴民生。歌謠是值得研究的重要資料,是志外之志,史外之史。我們今天編纂《中國民間文學大系·歌謠卷》,就是要選取精華,發(fā)揚中華各民族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為民族文化提供實實在在的精神養(yǎng)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