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刊》2020年11月號上半月刊｜田禾：一滴雨就能把鄉(xiāng)愁打疼
趵突泉
趵突泉有三股泉水從池底冒出
翻上水面有二三尺高
有時激越噴涌，聲如隱雷
有時隱忍，潤物無聲
我近距離聆聽著大地的脈動
泉水冬暖夏涼，從不凝凍
冬天流出熱水，白霧狀的
熱氣氤氳，夏天清冽沁涼
溫潤甘醇，像從天上來的神水
可直接飲用，凡走來的游人
都要掬一捧，飲一口
臨行帶上一壺，滋潤漫長的旅途
唐朝詩人
唐朝詩人，生活在盛世，或亂世里
提一只酒壺就可以走天下
滴酒不沾的人
攜帶江湖上的雨滴
直到把自己走成廢墟
途中的月亮就是外頭的父母
收攏手中的折扇，閑看落花
一切都在路上，有酒肉，沒故鄉(xiāng)
一滴雨就能把鄉(xiāng)愁打疼
長安回不去了，黃河只是過客
二月去武漢，三月下?lián)P州
為黃鶴樓寫一首詩，然后離開
我昨晚做了個夢
就住在唐朝詩人的隔壁
卻沒有寫出一首唐詩
他們的詩都編在一本線裝書里
這是詩歌的宿命
但詩人各自有各自的結局
窗外的鳥鳴
通向山頂?shù)呐_階像一排鋸齒
把黃昏一截一截鋸短
那時我獨坐窗前，聽見學校
敲響了放晚學的鐘聲
窗戶外面是山，遠處是田野
更高處是白云擦亮的天空
鳥逆著風飛來，夾帶著風的
翅膀，在枝葉間滑下
山路纏繞，樹葉撲打著空氣
鳥站在最高的枝條上鳴叫
鳥鳴的尾音拖得比掃帚還長
一掃林中的荒蕪和寂靜
那一夜
那一夜我居住在靜泊山莊
那座房子雅致而清靜
那一夜月照花林，星垂平野
青草一直蔓延到山莊的門前
我住在一間朝南的房子里
外面是一片月光地和蔚藍色
的靜湖。湖岸上紅紅綠綠的燈火
鋪成一條彩色的光帶
光滾動著，像無數(shù)彩色的魚
翻轉著它們肥碩的身體
半夜，風吹著兩根橋欄的鐵鏈
發(fā)出生鐵碰撞的響聲
我睡不著，就趴在窗口望星空
月光因為太白，流出了不少的水
一只鳥站在水面上
用小小腳尖踩著水上的漣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