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小編說

驗放一名旅客，常規(guī)時間45秒，他只需35秒；戍守白云機場口岸13年，驗放出入境旅客60多萬人次，他做到零差錯、零事故、零投訴。他就是廣州白云邊檢站民警姚宇，他創(chuàng)造的驗放速度，同事冠之“姚宇速度”；他成為前臺檢查員“又準又快”的工作標尺。他的工作平凡而不平庸，普通卻不簡單，正如他的同事所言，他是一個非典型的先進典型，一位生于平凡，卻能超脫平凡的時代英雄。

一個非典型的先進典型

——記全國先進工作者、全國移民管理機構(gòu)首屆“十大國門衛(wèi)士”姚宇

文/余耕

姚宇在研究偽假證件

面對這場持續(xù)一年多的新冠疫情，那些身穿防護服的逆行者，讓我們這些平凡人感受到了最真實最震撼的感動，也給我們帶來了溫暖堅實的安心。因為他們?yōu)槲覀冎鹨坏婪雷o堤壩，姚宇便是其中之一。他的位置處于國門這道最大堤壩上的一線，這是職業(yè)本身帶有的悲壯感。而身處防護堤壩一線的姚宇，能夠在危險時刻主動承擔責任，英勇無畏，這才是英雄氣魄。

先前對于姚宇的那些疑問，此刻正在我的心里慢慢瓦解。因為設(shè)身處地思考后，我恐怕沒有姚宇的勇氣。

臨近中午時分，我們在T1航站樓一處小食堂吃工作餐，白云邊檢站在T1航站樓當班的民警大都會在這里用餐。食堂很小，就餐的人也一目了然。林圣敏指著一位五十多歲的民警對我說：“那個是羅隊長，也是姚宇的師父?！?/p>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羅隊長個頭兒不高，一副干練的中年男性模樣。幾位年輕警員正在與羅隊長交流，說的好像是下午國際航班進港的事情。

我問鄧潮：“午餐、午休期間，大家不聊一點兒生活八卦嗎？”

鄧潮笑著說：“白云邊檢站的氛圍很好，大家平時的主要精力全都在工作上，這也是讓我們引以為豪的地方?！?/p>

草草吃完午餐后，鄧潮介紹我認識了羅隊長，我們說了幾句客氣話后，便聊到了姚宇。

羅隊長很是謙虛：“我算不上姚宇的師父，只是2008年姚宇他們?nèi)刖嘤柕臅r候，趕巧碰上我為那批新警員做管理?！?/p>

我問羅隊長：“您能談?wù)剬στ畹淖畛跤∠髥幔俊?/p>

羅隊長沉思片刻，說道：“他的性格偏內(nèi)向，不怎么愛說話，性情沉穩(wěn)，學習領(lǐng)會又很快。我當時就覺得姚宇很適合這一行，沒準能干出一點兒成就。”

說到這里，羅隊長又爽朗地大笑起來：“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姚宇做出了這么大的成就?！?/p>

我問羅隊長：“作為同行，作為一個老邊檢警察，您如何看待姚宇做出的成就？”

羅隊長說：“非常了不起！作為一個普通的、正常的人，都有疲倦、懈怠或者情緒起伏的時候，這種事情就很少發(fā)生在姚宇身上。”

我問道：“您如何確定姚宇沒有懈怠和情緒起伏呢？”

羅隊長沒有絲毫猶豫，回道：“用數(shù)據(jù)說話呀！十三年驗放出入境旅客60萬人次，做到零差錯、零事故、零投訴，還能把45秒的標準驗放時間縮短到35秒，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p>

我繼續(xù)問道：“零差錯是如何知道的？如果有人成功持假護照出入境，在誰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數(shù)據(jù)顯示會不會也是零差錯呢？”

羅隊長搖了搖頭，說道：“現(xiàn)在是互聯(lián)網(wǎng)大數(shù)據(jù)時代，我們的系統(tǒng)后臺會處理并杜絕你說的這種情況，我們在工作上如果有紕漏，肯定逃不過大數(shù)據(jù)信息處理?！?/p>

我接著問道：“您對姚宇以后的工作還有什么樣的期待？”

羅隊長斟酌片刻，由衷地說道：“我希望姚宇能把驗放旅客的經(jīng)驗傳授給更多新來的邊檢人員，讓他們以他為榜樣，繼續(xù)為祖國守好國門?！?/p>

姚宇的徒弟們

李明方是個90后，長相俊美、身材高挑，祖籍山東棗莊，是姚宇的女徒弟。說起自己的恩師姚宇，李明方的眼神里滿是自豪。她對我說：“我是我們那批新警員里面拿章最快的人，沒別的，就因為我?guī)煾笜I(yè)務(wù)過硬！”

我對李明方說：“關(guān)于你師父的工作成就和榮譽，我看到的、聽到的已經(jīng)很多，你能不能跟我講一講他的生活？八卦也行。”

李明方愣了一下，大概沒有人采訪一位英雄人物會詢問他的生活八卦。雖說戴著口罩，但我從李明方的眼角眉梢能夠看到，她已經(jīng)堆起滿臉壞笑。

李明方說：“您知道嗎？我?guī)煾赣袀€綽號，叫‘姚姥姥’。”

我搖搖頭：“這個真不知道，為什么管他叫‘姚姥姥’？這個綽號是褒義還是貶義？”

李明方說：“應(yīng)該是褒義。我?guī)煾副砻婵瓷先ビ行﹪烂C，其實，他是一個特別細心的人，工作方面自不必說，生活中他也會像個姥姥一樣絮叨。我們之所以稱呼他‘姚姥姥’，其實就是把他當作家人，而且是個具備母性魅力的家人?！?/p>

“你能說得具體一些嗎？”

“有一年，我在工作上遇到一點兒小困難，整個人的狀態(tài)有些低迷。我?guī)煾复蟾旁缇涂闯鰜砹耍翘旖形胰ニ页燥?，此前我只知道我?guī)熌缸鲲埡贸?，那天是我?guī)煾赣H自下廚，做出來的菜居然一點兒不比我?guī)熌覆?，我的心情當即就好了很多。吃完飯，我?guī)煾赣幸鉄o意說起工作上的事，他的一句話讓我受用至今，他說要努力地喜歡上自己的工作，并且在工作中找到樂趣，要不然幾十年如一日的重復(fù)性工作怎么堅持下去呢？”

我的心頭微微一震：姚宇的這句話很實在，也很有道理。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工作都是重復(fù)且乏味的，除了少數(shù)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之外，蕓蕓眾生大都要忍受工作對人的消磨。是啊，如果不能喜歡上自己的工作，甚至是對自己的工作心生厭倦和排斥，幾十年的職業(yè)生涯又如何撐得下去呢？

李明方接著說道：“姚姥姥在生活中是個大暖男，他與師母的感情非常好，追劇的時候，姚姥姥也會拉著師母一起看劇，《鄉(xiāng)村愛情故事》《武林外傳》《開心麻花》，一部部追劇。師母喜歡旅行，師父便會在假期陪伴師母走世界，他們倆去過歐洲旅行，還跑到西藏拍了婚紗照，他們兩人都是熱愛生活的人。尤其是師父，不僅熱愛生活，他還很有愛心，喜歡養(yǎng)貓?！?/p>

沒錯，能夠飼養(yǎng)寵物的人，大都是肯付出愛的人。我很喜歡狗，可我一直沒有勇氣養(yǎng)一只狗，因為養(yǎng)一只狗意味著要喂狗、遛狗、給狗洗澡、給狗看病，還要忍受與狗的生離死別……想到這里，我忽然覺得“姚姥姥”這個外號，其實飽含了邊檢站的同事們對他深切而真摯的理解與喜歡。因為從本質(zhì)上而言，他真的是一個內(nèi)心充滿了愛與陽光的暖男。

張海林是個小個子，湖北人，小伙子人不算很帥，但特別精神。他是白云邊檢站的研究員，也是姚宇的徒弟之一。張海林在大學里學的專業(yè)是小語種意大利語，他當初進入培訓班的時候，姚宇眼前一亮，以為張海林肯定會是意甲聯(lián)賽的球迷?？蓮埡Ａ謱ψ闱驂焊鶝]有興趣，讓身為AC米蘭隊球迷的姚宇小小失望了一下。

但是，在接下來三個月的新警員上崗培訓中，張海林被深深地觸動了。對于培訓的教員來說，經(jīng)過三個月培訓后，所有的新警員都會成為朝夕相處的同事。因此，教員名為師父，卻都跟“徒弟”們客客氣氣。獨獨姚宇不一樣，在進行業(yè)務(wù)培訓時，他甚至會對新警員發(fā)火。用張海林的話說，姚宇發(fā)火這件事當時不太能接受，直到工作后才知道他那次發(fā)脾氣意味著什么。

張海林的感受沒錯，姚宇發(fā)脾氣并非私憤，而一個沒有私心的人也必將贏得團隊的信任。

我問張海林：“你能用一句話來概括一下你師父嗎？”

張海林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guī)煾敢τ睿且粋€非典型的先進典型?！?/p>

后來我總結(jié)了一下同事們對姚宇的概括，雖然有男性和女性不同的思維視角，但相同的是，他們對姚宇都充滿了尊敬和愛護。而這種深厚的感情與肯定，是建立在他十幾年如一日，對人對事始終如一的態(tài)度的基礎(chǔ)上的。

此時我也漸漸明白，為什么他會入選“十大國門衛(wèi)士”。隨后，通過考察組談話這一環(huán)節(jié)，再次確定了我的推斷。

考察組談話

2020年9月中旬，國家移民管理局考察組進入白云邊檢站，他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考察姚宇是否有資格入選首屆“十大國門衛(wèi)士”。接連幾天看材料、聽匯報之后，考察組開始接觸白云邊檢站的警員，進行一對一談話。

據(jù)內(nèi)勤陳英豪回憶，考察組談話那天是周日，參與談話的同志們很多，一直從上午持續(xù)到下午五點多，談話結(jié)束后還要進行民主測評。

陳英豪說：“我當時很擔心，因為好不容易到了周日，大家犧牲休息時間來等待談話，談的事情還跟自己無關(guān)，是同事的榮譽，心里會不會有一點兒小情緒。尤其是到了民主測評階段，60多人熬了一整天之后，我看到大家一臉倦容，心里開始替姚宇忐忑，我想他這回懸了?？墒?，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姚宇以一邊倒的實力通過了民主測評?！?/p>

我問陳英豪：“出現(xiàn)一邊倒的局面，會不會存在姚宇事先跟同事們打招呼的現(xiàn)象呢？”

陳英豪笑了笑，說道：“絕對不存在這樣的事情，姚宇不需要打招呼，他的入選完全是靠業(yè)務(wù)實力，如果還有其他因素存在的話，那只能說是他的人格魅力了?！?/p>

我問道：“姚宇都有哪些人格魅力？”

陳英豪說：“我們有一個工作群，我每次在群里下達通知的時候，從來看不到姚宇有任何抱怨，甚至在別人抱怨的時候，姚宇還能及時提出合理化的解決方案，包括一些極小的事情。例如，有一次我們通知要求辦理一張中國銀行的卡，同事們便在群里抱怨銀行卡太多了。當時姚宇找到我，說是據(jù)他了解中國銀行只要有一張主卡，再辦理其他卡的時候都可以捆綁成副卡。說到卡，我們有一張補助卡，每個人每月有幾百塊錢的伙食補助，需要每月清一回。到了月底，姚宇經(jīng)常會把自己的補助卡交給經(jīng)濟有些緊張的同事，還要悄悄對同事講，幫個忙，請幫我把卡清掉?！?/p>

陳英豪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接著說：“我們一線上崗的班12個小時，在航班少的時候，大家可以輪換休息，可姚宇很少休息，他基本上會干滿12個小時。姚宇的身體很好，即便是這樣的工作強度，他幾乎沒有生病，更沒有請過病假。領(lǐng)導(dǎo)們只要看到是姚宇當班，心里就會覺得踏實。我想，這些都是構(gòu)成他人格魅力的因素?！?/p>

了解到這些信息后，我感覺自己對姚宇的內(nèi)心世界和性格都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其實作為成年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壓力。所以我一直深信那些有著過人毅力的人，其實都是通過內(nèi)心深厚的修養(yǎng)來實現(xiàn)的。

而姚宇就是這么一個人，他傳遞給人的人格魅力，其實正是他內(nèi)心世界的展現(xiàn)。所以，正常人很難不被他吸引，也難怪他這么沉默寡言的交流習慣，卻能夠贏得大家一致的贊賞和推崇。

姚宇的選擇

約到姚宇采訪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因為他上午九點剛剛下班。時間是我定的，我想讓他多睡一會兒。通過幾天的外圍采訪，姚宇的形象在我心里漸漸清晰生動起來，正如張海林說的那樣，這是一個非典型的先進典型。

他養(yǎng)貓，喜歡聽五月天的音樂，甚至二刷《武林外傳》，工作中的綽號是“滅火器”，生活中的綽號是“姚姥姥”。是啊，這才是一個形象立體的人。

待我來到酒店大堂的時候，姚宇已經(jīng)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fā)里，看到我便站起來相迎。我們倆要了兩杯咖啡，我要了美式咖啡，姚宇要了加了奶的咖啡。我翻開采訪本，上面是我列好的三十多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涉及工作。突然間，我覺得關(guān)于姚宇的工作，我已經(jīng)了解到很多。其實，我更想通過姚宇來了解他本身，把我這幾天采訪堆砌起來的姚宇和他本人加以印證。

于是，我合上采訪本，開始跟姚宇隨意地聊天。

我問道：“當年，能從通遼的農(nóng)村考入中山大學法學院，你肯定是當?shù)氐膶W霸吧？”

姚宇憨笑道：“我不是學霸，讀初中的時候?qū)W習成績還可以，到了高一高二的時候喜歡上了武俠小說，那兩年幾乎讀遍了所有武俠小說，一直到高三要考大學了，才開始重視起來，惡補前面落下的功課。”

我說：“金庸、古龍、梁羽生，你喜歡誰？”

姚宇說：“我開始喜歡金庸，后來喜歡古龍。”

我說：“我喜歡金庸的《鹿鼎記》和《笑傲江湖》。你最喜歡金庸的哪部作品？哪個人物？”

姚宇說：“人物里面我最喜歡令狐沖，作品我更喜歡《射雕英雄傳》，可能因為這是我讀過的第一部武俠小說吧?！?/p>

我說：“到了高三為什么就突然剎住車，把心思放到學業(yè)上了呢？”

姚宇的眼神有些飄忽，思緒似乎已經(jīng)回到高中時代。

姚宇說：“我的父親是老師，他很要強，希望自己的子女都有出息。我有五個姐姐，其中三個姐姐當時都在讀大學，我也不想讓我的父親失望，所以就毅然決然地放下武俠小說，開始學習功課?！?/p>

在我以往的采訪中，我會找到一些與被采訪人的共通點，拉近我們的距離也有利于進行下面的話題。而且，我還習慣把閱讀者分為兩類：讀過武俠小說的和沒有讀過武俠小說的。我發(fā)現(xiàn)喜歡閱讀武俠小說的人偏感性。感性的姚宇能夠清晰地認識到最高需求，而且還能理智地改變行為，他應(yīng)該是那種感性和理性高度重合的性格類型，這種人少之又少。

姚宇最終考入中山大學法學院，他說填報志愿時，只想著就讀的大學能夠離家越遠越好，所以就來到了廣州。姚宇的這個想法是感性占據(jù)上風，因為每個十八歲的男孩子都想去勇闖天涯。從滿是沙丘荒漠的通遼到郁郁蔥蔥的南粵，姚宇開闊了眼界，也拓展了視野，他很快愛上了這座城市。

大學畢業(yè)后，在他回到通遼陪伴生病的父親一年后，姚宇最終還是選擇了廣州，參加了公務(wù)員招聘考試，進入了白云邊檢站。對于一個具備超強學習能力的人來說，熟練掌握邊檢站的工作不在話下，姚宇很快成為2008屆那批警員中最突出的一員。

姚宇坦承，工作的新鮮感也就保持了半年，半年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一份平平淡淡的工作。而在入警后不久，故鄉(xiāng)傳來噩耗：父親去世了。

說到此處，姚宇的眼里閃動著晶瑩的光亮，他最終也沒有讓眼淚流出眼眶：“父親自從中風后，生活無法自理，全靠母親一個人料理操持，前前后后七八年時間，不管是父親、母親，還是我們這些子女，都經(jīng)歷了一場漫長的心靈和身體的雙重煎熬。所以，當父親去世的消息傳來那一刻，我竟然沒有太多悲傷……那種感受很奇怪，仿佛是因為早有預(yù)料，就是突然間全身心輕松了，眼淚沖出眼眶的那一刻，心里一直提著的一口氣也終于散了。因為我知道，父親終于解脫了。父親從病痛中解脫，母親從勞累中解脫，我們從煎熬陷入了悲傷和緬懷……但在此后的工作中，我一直謹記著父親對我的期待。他希望我們所有的子女都能有出息，那么我就不能出錯給他丟臉。我想，這應(yīng)該也是一種懷念他的方式吧。”

說完，姚宇難得地流露出一種帶著悲傷的思索，也在別過臉時，不經(jīng)意地讓我看到了他眼里的些許淚光。

姚宇的工作

憑姚宇的學習能力，他做任何工作都會很出色。而像姚宇一樣具備出色學習能力的人很多，最后只有有韌性的人才會成為佼佼者。道理很簡單，實際做起來也不難，核心問題是把這份工作十幾年如一日地堅持下來，自始至終都能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利用掌握的技能堵住工作中的漏洞。用姚宇的話來說，工作的新鮮感過后，每天都要叮囑自己：別出事！在姚宇看來，自己所從事的就是一份普通平淡的工作，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在姚宇的內(nèi)心里有一個特別樸素的認識：我們的工作越是平淡，祖國和人民就越是安全。

我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問姚宇：“既然是一份平淡無奇的工作，為什么還要把驗放旅客的標準化時間從45秒提高到35秒？速度加快之后，就不怕出差錯嗎?”

姚宇笑了笑，說道：“根據(jù)我多年的觀察，再甜美的微笑，再動聽的問候，都不如讓旅客快速通關(guān)及減少等待時間更實惠、更有效，尤其是像我這張微笑起來不怎么好看的臉。另外，提速不等于馬虎，這是在業(yè)務(wù)嫻熟的基礎(chǔ)上科學合理地分配時間?！?/p>

我接著問道：“通關(guān)效率提高后，人文關(guān)懷服務(wù)是不是會降低呢？”

“取舍之間會有輕重緩急之分，在縮短通關(guān)時間后，盡量能夠再多一些語言溝通，旅客就會非常滿意?！?/p>

“哪些語言溝通？給我舉個例子吧?！?/p>

“例如遇到意大利旅客，在你把護照遞交給他的同時，可以順便問一句，喜歡國際米蘭還是喜歡AC米蘭，為了進一步縮短時間，你只給他兩個選擇，不會造成任何停滯。”

接下來，我們又聊到新冠疫情。姚宇坦言，新冠疫情剛剛爆發(fā)的時候，內(nèi)心也是很緊張的。尤其是去年3月份韓國疫情蔓延的時候，因為廣州有很多韓國企業(yè)，姚宇和他的戰(zhàn)友們穿戴全密閉防護服上崗，最長的一次工作時間長達八個小時。沒有穿過防護服的人是沒有體會的，那種全密閉的感覺非常難受，甚至會產(chǎn)生窒息感。

姚宇是一個舉重若輕的人，此刻說到防疫，他依舊顯得風輕云淡：“特殊時期，防疫是頭等大事，以前每天驗放旅客千八百人，現(xiàn)在一天驗放二三十人，工作看上去輕松了，但是內(nèi)心卻不敢有半點兒馬虎，甚至比以前還要緊張。還有，今年以來展開國際反詐行動，我們的工作又多了一項識別、勸返上當受騙人員。”

關(guān)于工作方面取得的成績，姚宇的客觀和謙卑不是裝出來的。在采訪過程中，他不止一次說到組織上給予他的榮譽太大了、太多了。姚宇覺得榮譽越多，自己內(nèi)心的壓力就會越大：“我很感恩我現(xiàn)在得到的一切，我是一個實在人，我覺得我一直保持著簡單樸實的初心，那就是踏踏實實地把我的工作干好?！?/p>

后記

一直到采訪結(jié)束，姚宇在我心里的形象才逐漸清晰起來，也恰好印證了我此前的猜測：一個有血有肉有靈魂的優(yōu)秀人民警察，平凡而不平庸，普通卻不簡單?？梢哉f，姚宇改變了我對英雄模范人物的看法。這種平凡崗位上的典型人物事跡的社會示范，要遠遠超過傳統(tǒng)意義上的英雄壯舉。

時勢造英雄，英雄往往在緊要關(guān)頭脫穎而出，力挽狂瀾。而在和平年代，持之以恒地不斷努力，兢兢業(yè)業(yè)地奉公克己，基本上可以看作是一個人的品格，擁有此等品格的人便是時代的英雄！

在我寫作這篇文章的時候，閑來也會瀏覽微信朋友圈，恰巧看到姚宇發(fā)了一張貓的圖片。圖片中，姚宇一只手握住貓的前爪，他似乎正在逗貓。我打開姚宇的微信朋友圈，往前面翻看，他的朋友圈發(fā)布的幾乎都是《一分鐘黨史微課堂》。加上他剛剛發(fā)的這一條朋友圈，只有兩張關(guān)于寵物貓的圖片。

這或許就是一個真實的姚宇，有信仰，有堅守，安于平淡，也不乏對生活的一點兒小情趣。我記得姚宇還說過一個生活細節(jié)，他每到一處地方旅游，都會去那個地方的博物館。他喜歡參觀博物館，因為那里面陳列著這座城市的歷史，而歷史是需要時間沉淀和積累的。

如果將城市擬人化，我們每一個人的內(nèi)心都是一座城池。如何讓這座城池安寧自在，這是需要靠自己去把握的。

在古希臘神話里，所有的神都是具備七情六欲的，他們像普通人一樣自私，或開心或憤怒，像凡夫俗子一樣陰險，或快樂或嫉妒，甚至像人世間的癡男怨女一樣地談情說愛。而古希臘神話里的人類英雄，反倒是大無畏氣魄蓋世，為了國家或城邦的安危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在我看來，一個真正的英雄應(yīng)該是人與神的合體，他們的身上既有神性的偉大，也有人性的平凡。

姚宇恰好符合我對英雄的審美，他身上的人性甚至更多一些。正如姚宇的徒弟所言，他是一個非典型的先進典型，一位生于平凡，卻能超脫平凡的時代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