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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為歐美文學“伴舞”的人
來源:《河北作家》(內(nèi)刊) | 李秋生  2022年09月21日08:38

金庸曾說:“學問有很大的吸引力,像美女一樣在前面走,不知不覺,也就吸引著你跟著走”。劉世芬的歐美文學隨筆天然散發(fā)著這樣的“磁力”。

“認識”劉世芬,因為讀到她的一篇文章——《眉間魯迅》。寫魯迅的人太多,寫“眉間”魯迅的僅她一人,題目絕對“冷艷”。她太聰明,深知眉目傳情,從眉間細節(jié)入手,寫到“劍眉”,寫到“橫眉冷對”,再從眉目寫到魯迅的心胸,博大的情懷,使讀者一步一步跟著她進入她設置的“陷阱”,進入一個又一個奇妙的閱讀境界。憑我的直覺,能把文章寫得這么好的人,不是凡人,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寫的肯定也不是一篇兩篇,我就在不知不覺間成為她的粉絲,在《中國作家》《文學自由談》《今晚報》等媒體上尋找她的足跡,只要發(fā)現(xiàn)她的名字,就進行“跟蹤”。文學就是一種追尋,讀者對作者的追尋,應是“最高獎項”吧!

恰巧,我是《文學自由談》的忠實訂閱者,而劉世芬不知何時在《文學自由談》撰稿的,反正近些年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讀到她發(fā)表在《文學自由談》的每一篇文章。文學界的朋友都知道《文學自由談》是一個“純度”很高、門檻亦高的文學高地,一般作者對它“高不可攀”,望而生畏,只有閱讀欣賞的份兒,而劉世芬不僅“占領”了這個可望不可及的高地,還基本上每期必發(fā),足見文學功力了得!

劉世芬的風格與《文學自由談》契合度很高,而且為它增色。也就是在《文學自由談》上,我發(fā)現(xiàn)她對歐美文學專有研究,每一篇歐美文學隨筆都妙筆生花,為讀者打開了心靈之窗。

無論你是否承認,歐美文學是人類文學的寶庫,在文藝復興時期,在人類發(fā)展史中均起到了重要的思想啟蒙作用。我國當代許多作家都是從閱讀歐美文學開始走上文學創(chuàng)作道路的,更有許多人從歐美文學中得到熏陶與滋潤,豐富和提高了自己的人生,成為“精神貴族”。

大街上迎面走來,讀過歐美文學的人與沒有讀過歐美文學的人是完全不一樣的,哪怕他(她)的舉手、投足、說話都會與眾不同。在當下物欲橫流,精神滑坡,人心不古的情況下,劉世芬引人入勝、富有特色的歐美文學隨筆重新燃起了我對歐美文學的關注與興趣。我把她比喻為歐美文學“伴舞”的人。她是一個思想的舞者,而且舞姿是那么地“眩目”,一篇隨筆如同一支探戈,使讀者為之向往,為之沉迷,為之喝彩。因為有了她的“伴舞”,歐美文學更加神采飛揚,吸引讀者。具體說來,她的歐美文學隨筆有以下特色:

切入的“場景”引人入勝。劉世芬使用電影蒙太奇的手法,帶領讀者一下子“空降”到歐美的“舞會”(《歐美文學中的舞會意象》)、“書房”(《作家的奇葩書房》)、“教堂”(《歐美文學中的宗教“人設”》、“家庭男教師”(《歐美文學中的家庭男教師》)、“決斗”(《歐美文學中的決斗》)之中。讀者天生是有好奇心的,因為好奇才會閱讀,對異國的舞會、書房,對古典的教堂以及宗教人物、家庭男教師等,總想看個究竟,弄個明白,而劉世芬作為“導讀者”,充分滿足了讀者的好奇心。

精彩的“情節(jié)”扣人心弦。文學隨筆如果僅僅是闡述原理,評頭論足,空洞說教,就會使讀者敬而遠之,劉世芬堪稱隨筆高手,她在評價歐美文學時,總會讓歐美文學名著中的精彩情節(jié)再現(xiàn),讓讀者有盡情觀賞文學名著“特寫鏡頭”的平臺和空間。在《歐美文學中的舞會意象》中,她隆重推出了列夫·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中的一場舞會。在這場舞會中,一個剛出道的名叫吉蒂的十八歲女孩聽說在社交界以美貌出眾的貴婦人安娜也將出席這場舞會,便想用自己的年齡優(yōu)勢與安娜“斗法”,她對自己百般修飾,極力模仿上流社會貴婦人的打扮,從衣料的質地、色澤以及服裝的款式,甚至對衣服的花邊都作了精心考慮。誰知,處心積慮的吉蒂當了安娜的“陪襯人”——當一身黑色天鵝絨長裙的安娜出現(xiàn),那種嫵媚迷人,超凡脫俗的成熟女性的魅力,立即艷壓群芳。安娜沒作任何修飾,日常那件黑色天鵝絨長裙把她那白嫩的皮膚襯托得格外瑩白剔透,使人無不為之傾倒,做了八年母親的安娜依然顯得美麗高貴。吉蒂滿心想象著“舞會王子”——風流倜儻的青年軍官渥倫斯基會主動向她求婚,然而渥倫斯基的眼睛從來就沒離開安娜,那個小吉蒂根本就沒法入他的法眼。吉蒂不知道,在舞會這個男歡女愛的“角斗場”上,歷來奉行的競爭法則是“天然去雕飾”。

形象的“語言”令人回味。手機的普及,微信的泛濫,形成了“史無前例”的“全民閱讀潮”。在這種語境下,需要一場“語言革命”。看得出來,劉世芬是“新語言”的傳播者和創(chuàng)造者。她的“金句”,尤其是那些加上引號的語言使人過目難忘。她對毛姆的長相有一段描寫:毛姆本人在我眼里毫無“顏值”可言,僅是他那一張類似“舊社會”的臉就讓人望而卻步了,然而這并不妨礙我當他一輩子的“鐵粉”。他在九十一年的人生中,愛了女人愛男人,被人拒絕,也拒絕別人。這些豐富的感情經(jīng)歷塑造了他,也成就了他文學的輝煌,助推著他的文學之路。她在《無關顏值的寫作》中對“美女作家”有一段論述:美女,偏偏又是作家,這可成為了上帝的“限量版”。一個女子容貌平平略有才智,容易被人認為“才女”,而一位天姿國色的女子再有智慧,恐怕也是“疑似花瓶”。她在《當文學幽默起來》中對“網(wǎng)紅”——北美崔哥有一段白描:記者問崔哥哪年出國?崔哥答:我1988年8月28日離開故鄉(xiāng)去了加拿大,后來覺得加拿大人民太安分守紀,生活一點兒不刺激,三個月后去了美國,因為那兒至少能聽到槍聲,更像純資本主義。

跳動的“靈魂”使人振奮。1977年11月9日,印度洋安得拉邦馬德里斯海灣附近的水域里,突然刮起颶風,緊接著海浪咆哮,海面上驟然燃起一片紅浪滾滾的通天大火,映照四周數(shù)十公里。經(jīng)科學家研究,颶風時速280公里時,與海水摩擦,將水分子的氫原子與氧分子分離,在颶風電荷作用下,原子發(fā)生爆炸和燃燒,這是自然界的奇觀。劉世芬的歐美文學隨筆經(jīng)常讓我想起印度洋上那場制造了燃燒的颶風,她本人也被我視為人們內(nèi)心深處激情燃燒的制造者。盡管現(xiàn)代人不乏別墅、轎車、大餐以及昂貴的古玩,但不少人活得平庸、平淡、平常,覺得自己無奈、無力、無趣,關鍵是內(nèi)心深處缺少精神、思想和追求。

劉世芬的歐美文學隨筆,能使人們重新燃起生命的激情。文學是有“靈魂”的。在劉世芬的筆下,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站立在讀者面前。歐美文學的動人之處在于倡導人性尊嚴,主張貴族精神,欣賞騎士風度。除這些之外,劉世芬贊美愛情?,F(xiàn)實家庭中很多只是“組團”“拼車”,沒有愛情,缺少愛情滋潤的讀者被美妙的愛情深深吸引;劉世芬謳歌事業(yè)。她在《作家的奇葩書房》中描寫了巴爾扎克的書房:誰能想到,這樣一個舉世聞名的大作家的臥室兼書房竟然在建筑物的頂層閣樓,他的晚餐通常只有一個小面包和一杯清水。一天深夜,一個小偷到閣樓行竊,當他取下書桌的鎖時,驚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巴爾扎克。巴爾扎克不禁大笑:“你冒這樣大的風險,是想在這書桌中找到錢嗎?就連白天,我這個合法的主人也沒能在那兒找到一文錢!”就是在這極度貧困的情況下,巴爾扎克也沒有放棄寫作;劉世芬呼喚正義。在《流亡的雨果》中她對雨果作了客觀、歷史、公允的分析,流亡前的雨果狂熱追逐政治,一心想當政客,但他天生不是這塊材料,到處碰壁;流亡后的雨果,回歸文學,寫下了不朽的《悲慘世界》《海上勞工》《九三年》等世界名著。

如今可讀的文字真的不是很多,能夠發(fā)表的、獲獎的不等于是可看的、難忘的,但劉世芬的歐美文學隨筆是一個可以寄托心靈的所在。因為劉世芬的作品和其他人的總是不一樣,她是窺探人的靈魂、研究文學本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