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崇正:沒見過徐衎 ——評徐衎小說《紅墻綠水黃琉璃》
由文學(xué)期刊各大碼頭組成的文壇近期猛推90后,看到一茬一茬的90后作家憑空長出來了,不禁想起了我們八零后那一撥,當(dāng)年大概也是這種模樣。生于1989年的徐衎混在中間多少有點吃虧,我有兩回還把他當(dāng)90后推薦給其他編輯同行。別人倒是沒在意年齡,首先問“這名字怎么念?”
實際上我和徐衎沒見過,開始是QQ好友,后來是微信好友,但我們確實認(rèn)識得比較早,因為“新概念作文”的緣故,2012年我在東莞主持一份民刊的時候就聯(lián)系過他,那會兒他應(yīng)該還在念書,后來我到了《花城》當(dāng)編輯,他去了國家電網(wǎng)義烏局,我還以為他會在那里待一輩子,沒想后來又跑了。那會兒他給過我一個稿子,沒過審?!都t墻綠水黃琉璃》是他第二次給我的稿子,看了,覺得好,就送審了。
所以,編輯和作者,大概就這樣。
當(dāng)了編輯以后,我也常常反省,覺得自己的眼光變得有點刻薄,專挑毛病,對贊美也變得吝嗇,因為編輯對作者的贊美是有成本的,不能隨便夸,夸過頭了以后還真不太好退稿。但對徐衎還得夸一夸。雖然沒見過,隔著網(wǎng)絡(luò),聊得也不多,但大概可以感覺到徐衎聊天的分寸感挺好的,是作家中情商比較高的那一類。情商高的人總是讓人感覺舒服。我見過一些年輕作家,渾身刻意叛逆的勁頭,好像早早就把叛逆的代價攥在手里準(zhǔn)備隨時支付出去一樣,言談中隨時可以引爆,每說一句話都視死如歸。當(dāng)然另一類更不好,一臉媚笑,好像泡在水里跟你說話。徐衎跟我聊天,大概也笑,一口一句“陳老師”,但我聽得出里頭壞壞的訕笑。我想,如果我們見面,我大概要應(yīng)付一個禮貌的徐衎,還要認(rèn)真對付另一個會壞笑的徐衎。
《紅墻綠水黃琉璃》當(dāng)然是個好小說,我唯一的不滿意是標(biāo)題,覺得繞口,又總念成“紅墻綠瓦”,今年剛好去了一趟黃鶴樓,還想起這個小說名。而我最欣賞的,是小說中敘事的腔調(diào)和節(jié)奏。一個女人的漂泊,一個人販子的糾結(jié),真與假,愛情與幻滅,這些遼闊的東西在徐衎的筆下變得細(xì)膩而緩慢,簡而言之,是變老,加了一層懷舊濾鏡的那種老。我不知道這種調(diào)子來自何方,但正是這樣的氣息,讓這篇小說立了起來,找到了鋪陳而前的動力,如站在黃鶴樓上看長江在天際流淌,最后曲終人散,江面淼茫,人與人之間的美好變得如此惆悵,有那么點欲說還休的味道。
徐衎還年輕,筆力這么老到,他沒有理由不走得更遠(yuǎn)。還好,我沒見過徐衎,還能瞎說幾句,混熟了,知道了彼此的黑歷史,總不免瞻前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