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名的自負
1931年,廢名進入北京大學國文系,與錢玄同、傅斯年并稱北大“三大魔”。
廢名是極富藝術(shù)個性的作家。他的小說《竹林的故事》《莫須有先生傳》《橋》等,“以沖淡為外衣”,以文化為內(nèi)核,被譽為“中國現(xiàn)代抒情小說的奠基之作”。
廢名小說寫得好,課講得也很有特點。廢名講課的方式,是旁若無人的自問自答。興之所至,“時而眉飛色舞,時而義憤填膺,時而凝視窗外,時而哈哈大笑。大笑時常常挨個兒掃視學生的臉,急切地希望看到同樣的笑意”。
廢名非常自負,常常語出驚人。有一次,他給大一學生講魯迅的《狂人日記》,開講便說:“我對《狂人日記》的理解,比魯迅先生自己都深刻?!比绱酥苯亓水?,令學生愕然。
當時,北大的國文課要求學生每月寫一篇作文,交由老師批改、當堂講評、發(fā)還給學生。廢名先點評湯一介的作文,說:“你的文章像下雨的雨點,東一點西一點,亂七八糟!”隨即,又表揚一位女同學的文章:“你的文章寫得很好,像我的文章,不僅形似,而且神似,優(yōu)美、簡練、清新。”
過了幾天,廢名要講寫作中的煉句,直接就舉自己小說《橋》中的句子:炎熱的夏日,兩個女孩在烈日下走了很長的路,忽然“走近柳蔭,仿佛再也不能往前一步。大樹不過一把傘,畫影為地,日頭爭不入”。廢名自負地說:“‘日頭爭不入’真是神來之筆??!寫文章就要寫出這樣的句子,才叫大手筆……”說罷,滿面得意之色。
廢名容貌奇古,“額如螳螂,眉棱奇高,聲音蒼啞”,說話做事常有文人的偏執(zhí)。當時,他與熊十力住對門。熊十力批評佛教,而廢名信仰佛教,兩人常常為此爭吵。這一天,兩人又爭辯起來,起初聲音很大,可忽然萬籟俱靜,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鄰居們感到奇怪,紛紛出來察看。原來熊馮二人互相卡住對方的脖子,都已發(fā)不出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