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喜:文學照亮著我,一路走到今天
編者按
10月27日,中國作協“作家活動周”在京正式啟動,45位作家代表今年新加入中國作協大家庭的1203位作家,參加本次活動周。中國作家網特意摘編入會代表、詩人陳年喜在入會歡迎儀式上的發(fā)言,以饗讀者。
很榮幸也很惶恐的作為入會代表,在這里來談自己的文學歷程和回家的感受。
我從十八歲高中畢業(yè)開始寫作,斷斷續(xù)續(xù)至今整整三十五年了。這其間有過孤獨,有過彷徨,有欣喜,有沮喪,這些歷程,這些感受,那些無法言說的白天和黑夜,已成為我生命和命運的一部分。
我出生在秦嶺和伏牛山交接的兩省三縣夾角地帶,地理雖然偏野,但到了八十年代末,風起云涌的文學風潮也深深影響到了這里,我在這樣的時代氛圍影響下開始了個人的文學夢,一直做到今天。
1991年,我去東北,在洛陽候車,在站外的書攤上賣了一本小說,計劃用來打發(fā)長途的寂寞。從洛陽到吉林,加上北京沈陽兩處的轉乘,行程整整五天五夜,沿途大雪茫茫飄落,我縮身在硬座一角,把這本據說是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的最高代表作品通讀了一遍?!栋倌旯陋殹分v述了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的興亡傳奇,馬孔多小鎮(zhèn)百年變幻風云。讓我驚異的不是馬爾克斯而是譯者,他怎么能做到將完全相異的語種,置換成這么流暢、磅礴的中文?《百年孤獨》已不是一本小說,在我二十一歲的青春世界它是一道窗口,它打開了一條通往遠方的通道。通道那邊那個異質的世界充滿了異質的迷幻、傳奇、生死、愛恨、迷?!?/p>
也是火車上,從西安到喀什,我讀完了《唐山大地震》,錢鋼的二十萬字報告文學。對于我來說,那宏大的架構,細微的數據和情節(jié),呈現出的大悲劇和靈魂的大悲憫,對我是一次真正的心靈的地震。
在新疆克拉瑪依的薩爾托海戈壁上,我和一位工友住在地下工棚里,沒有紙,我把詩歌寫在使用過的,用來做床墊的炸藥箱上,半年后我離開時,翻開床鋪,下面是厚厚一床板的詩歌。
這是我寫作和閱讀的眾多章節(jié)的一部分,我知道,其實這也是眾多文學創(chuàng)作者的歷程,從本質上說,這可能也是文學本身的命運和形態(tài)。
在我的生命歷程中,文學無疑充當了一盞燈的作用和意義,我前后做過十六年礦山爆破工作,遍歷荒野不毛,幾乎讓身體癱瘓的頸椎病,沒有治療終期的塵肺病,是文學,照亮著我,一路走到今天。更欣慰的是,很多讀者朋友從我的文字找到了共鳴,通過各和渠道彼此交流,彼此認知,這是文學打開的另一扇門。
創(chuàng)作是孤獨的,生活的孤獨,精神的孤獨,前行的孤獨,仿佛一個人走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上。今年,我有幸成為中國作家協會的一員,在看到名單公布的那一瞬,我突然有一種身處春天的感覺、回家的感覺。我看到了很多敬佩的人、同行的人的名字。文學是個體的事業(yè),也是群體的事業(yè),需要有一種環(huán)境,一個平臺,一種力量,一種擁抱,在其中學習,成長,最終完成自己。就像唐詩與詩人的彼此映照,成就了無與倫比的時代與個體。
我一直是一位民間寫作者,從生活,到作品,甚至心態(tài),全國這樣的寫作者很多,我看到每年都有不少這樣的作者進入作協,這也充分顯示了組織的力量和胸懷。
最后,祝愿每一位作家,都用自己的文字在時間上留下自己的劃痕,愿文學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