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甲戲《李光地》： 展現(xiàn)閩南藝術的獨特魅力
福建安溪人杰地靈。安溪高甲戲曾創(chuàng)造過一個個輝煌。20世紀八九十年代，高甲戲《鳳冠夢》《玉珠串》先后晉京演出，不僅斬獲了國家級大獎，更讓首都觀眾見識了閩南藝術明珠的獨特魅力。進入新世紀以來，安溪高甲戲創(chuàng)作的優(yōu)質(zhì)作品又登上了中央電視臺春節(jié)晚會和新年戲曲晚會的舞臺，書寫了新時代的精彩。
在安溪這片云蒸霞蔚的土地上，名家輩出。近年來，深得百姓敬仰的安溪歷史名人、儒家大賢李光地日前走上了高甲戲舞臺，亮相首都梅蘭芳大劇院，讓更多觀眾領略了他的高風亮節(jié)。今人創(chuàng)演歷史劇，不僅是講述歷史人物的奇聞軼事，更重要的是表現(xiàn)主創(chuàng)者的審美立場和價值取向，傳遞更深層的精神內(nèi)涵。與一些好玩概念、博人眼球的“爆雷”劇目不同，高甲戲《李光地》的創(chuàng)作理念持中守正，謀篇布局筆精墨妙，劇作通俗易懂、環(huán)環(huán)相扣、情節(jié)流暢。有人說這出戲有點板正，不刻意追求奇絕，我倒覺得這樣的作品恰好證明了，“中規(guī)中矩”做好了也會獨具自身魅力。強調(diào)人民性是該劇的核心價值觀，劇中的李光地既忠君又愛民，以社稷民生為重，表現(xiàn)出其治國理政的智慧。
劇作家方朝暉秉承福建劇作家王仁杰、鄭懷興、周長賦所堅持的藝術追求，作品以塑造人物性格為主。全劇截取李光地政治生涯中最有建樹的高光時刻，成就了高甲戲舞臺上清正有為、廉潔奉公、謹慎清勤、始終一節(jié)、學問淵博的一代“完人”之藝術形象。目睹清人入關圈地之亂象，面對部屬陳方題詩受陷，李光地冒死“棋諫”康熙帝，智斗權相明珠。在治理永定河水患中，嚴懲貪官污吏，處斬非法圈地禍害民眾的營將，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有賢臣必有明君。劇中的康熙從善如流、火眼金睛，從骨子里欣賞李光地的人品作為，擢升他為文淵閣大學士，特賜李光地“夾輔高風”匾額。比起那些奸臣當?shù)赖膽虼a，《李光地》的舞臺呈現(xiàn)有清風拂面之感。觀眾仿佛看到李光地踏著歷史的風塵向我們健步走來。
我想用“直給”二字來形容我的觀劇感受。這個“直給”遠離故作復雜深刻的扭捏做作，不藏著掖著，直接亮出主創(chuàng)者的觀點，避免拐彎抹角的閃爍其詞。這是一種逼仄的坦蕩，是對生活的蒸餾與萃取。中國古代先賢如范仲淹、李光地、于成龍的身上，流淌著優(yōu)秀的文化基因，具有高尚道德情操，值得我們傳承與發(fā)揚。
眾所周知，高甲戲擅長宋江戲、武打戲，其表演有著強烈民間色彩，以丑行“傲世”。這些藝術特點多多少少影響其駕馭袍帶戲的能力。而《李光地》的人物主角是清代的帝王將相，其表演的格局需要大氣莊重。李光地和康熙帝兩個角色都以生行應工。令人欣喜的是，飾演李光地的石福林與飾演康熙帝的陳進偉表演十分成功。既見行當特色，更見人物性格。特別是他們的聲腔演唱，音色鮮明，見功力，有韻味。說到底，劇本文學能否成功最終也有賴于演員表演藝術的呈現(xiàn)，因此，該劇的成功離不開安溪縣高甲戲藝術保護傳承中心全體同仁的精誠合作與努力。通過該戲，有著優(yōu)秀傳統(tǒng)及豐碩創(chuàng)作成果的安溪高甲戲藝術家們又有了新的提升，未來可期。
順便提一句，該劇晉京演出的宣傳冊做得也很用心，對李光地的介紹既全面又有趣。特別是《戒子孫》的家訓家規(guī)，原文與譯文并刊，讀之潤心養(yǎng)心，耐人咀嚼，受益匪淺。
（作者系中國戲曲學會常務副會長，《中國戲劇》原主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