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高士兩連襟——姚名達與陶今雁
教授英烈
1941年12月，日軍突襲珍珠港，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為了攫取穩(wěn)固的后方基地，日寇在中國占領區(qū)瘋狂地進行殖民統(tǒng)治和經濟掠奪，裹挾汪偽政權，在我華北、華中、華南地區(qū)進行野蠻的“大掃蕩”和“清鄉(xiāng)”，滅絕人性，罄竹難書；以八路軍、新四軍為中堅力量的中國軍民殊死抵抗，浴血奮戰(zhàn)，氣壯山河，彪炳史冊。為實現(xiàn)阻止我盟軍飛機利用華東特別是浙江的機場轟炸日本本土等戰(zhàn)略意圖，日軍糾集六個師團、四個旅團十萬余兵力，于1942年5月從杭州、南昌東西夾進，向浙江衢州、江西上饒方向大舉進攻，我方以第三、第九戰(zhàn)區(qū)部隊為主力，統(tǒng)合地方抗日武裝與敵對陣，全力爭奪、收復和控制浙贛鐵路，保護后方，史稱“浙贛會戰(zhàn)”。
“浙贛會戰(zhàn)”的膠著點在浙贛鐵路全線。其時，江西省臨時省會設在吉安泰和，其以北、以西的相鄰區(qū)域，特別是既沿鐵路又沿贛江的豐城、樟樹、新余（舊稱新喻）、新干（舊稱新淦）等地，是敵我“拉鋸”的前線，兵戎相接，烽火漫天。
江西師范大學的肇始機構國立中正大學，1940年10月開辦于泰和杏嶺，首任校長胡先骕，一時名流云集，教授隊伍中有張聞駿、袁行健、郭慶棼、陳封懷、嚴楚江、歐陽祖經、王易、姚名達、雷潔瓊等人。
史料記載：為了鼓舞士氣，動員民眾，1942年6月13日，中正大學成立戰(zhàn)地服務團，姚名達任團長，基本任務是征集慰問品、籌措物資、開展抗日文藝宣傳、實施戰(zhàn)場救護訓練，主要在新余、峽江、新干、樟樹等地活動。1942年7月4日，姚名達率團員30余人由樟樹城區(qū)趕往最前線，此時日軍正以重兵從三個方向對那一帶迂回包抄，戰(zhàn)局于我不利。服務團到野戰(zhàn)醫(yī)院協(xié)助救治傷員，7月6日被日軍騎兵沖散，姚名達等12人于7月7日撤到贛江邊的新干縣溧江鄉(xiāng)石口村，擬西渡至三湖一帶相機行動，當晚暫宿在兩間祠堂（張氏大屋）里，被日軍發(fā)現(xiàn)并包圍。姚名達高呼“和日本鬼子拼命”，大家赤手空拳與敵搏斗，斃敵一名，終因寡不敵眾，37歲的姚名達和24歲的團員吳昌達當場犧牲。
1942年7月28日，姚、吳二人的靈柩由水路迎回泰和，沿途皆有公祭；8月5日，中正大學在杏嶺舉行公葬。此事迅速傳遍全國，延安《新華日報》也先后作過四次報道。次年，在姚名達和吳昌達犧牲一周年時，胡先骕手書“絕學有遺著，千秋有定評”“英風傳石口，大節(jié)振西江”以作紀念。198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追認姚名達為革命烈士。1990年，江西師大將青山湖校區(qū)西側的四方塘定名為顯微湖，于湖畔疊石壘山，建赤柱碧瓦、翹角圓頂?shù)娘@微亭，遍植松竹花草，又將杏嶺的姚名達遺骸移出火化，部分骨灰安放于顯微亭側的堅石之下。2002年3月，全國人大常委會原副委員長，時任中正大學校友會名譽會長，年近百歲的雷潔瓊為姚名達題詞：“抗戰(zhàn)捐軀，教授第一人?！?014年9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公布首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單，姚名達在列。
姚名達，字達人，號顯微，1905年出生于江西興國縣。1923年6月畢業(yè)于省立贛縣中學，旋即入上海南洋公學國學專修科學習；1925年7月考入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受業(yè)于梁啟超、王國維等，主修并參與研究中國史學史、目錄學等；1931至1937年在復旦大學、國立暨南大學（原址在上海）等校任教授并積極參加進步文化活動，創(chuàng)辦過“女子書店”和《女子周刊》。抗戰(zhàn)爆發(fā)、上海淪陷后回江西老家，1940年10月被胡先骕特聘為中正大學研究部研究教授，繼為中文系教授。自1926至1938年間，陸續(xù)寫成史學、目錄學、年譜學等方面的著作計16種，相繼印行，代表作是《中國目錄學史》。他是中國現(xiàn)代史上著名的史學家、目錄學家、年譜學家，中國史理學創(chuàng)始人。
書生蹉跎
姚名達殉國的時候，一個晚他18年出生的聰慧而憂郁的青年正蟄居在鄱陽湖濱、贛撫平原腹地，為求生和求學蹀躞蹉跎。他是陶今雁。
陶今雁名康，字今雁，以字行。1923年出生于江西進賢縣三陽鄉(xiāng)孟后村，祖上世代務農。5歲讀私塾，15歲上小學，后來上過戰(zhàn)時中學和師范，因戰(zhàn)亂和家庭貧困，學學停停，但有機會接觸到《唐詩三百首》《古唐詩合解》等書籍，自學寫詩填詞，“與吟詩作對結下不解之緣”。編《寒梅集》時，陶今雁為自己寫了一個《傳略》，其中說到：“解放前余讀私塾六年半，讀小學一年半，讀中學、師范不滿兩年，教小學一年多，教私塾一年，種田、學斧弄鑿六年，在余七十九年中竟有三分之一時間在田園中度過?！庇终f：“倘非舜日來臨，余根本無入大學之機；舊日教小學被逐之人，解放后居然能登上大學講壇，此乃五十三年前作夢亦未想到者?！边@兩段話是他對過往困頓經歷的概括。這種經歷，對于一個接受了傳統(tǒng)文化教育、古典詩詞熏陶而又聰敏過人的少年和青年，是充滿壓抑和苦悶的。這種壓抑和苦悶，在他的詩詞作品當中，特別是在舊作中多有反映。直到2000年10月，他還寫下《少小蹉跎，吟詩恨晚》：“村童顛頓遇緣遲，十七艱虞始詠詩。倭禍中華日流血，橫眉忍賦斷腸辭！”
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時，陶今雁年屆十五；抗戰(zhàn)勝利時，二十有三。因“愁侵病后”，他沒有投筆從戎、縱身疆場，但始終保有一腔愛國熱血，滿懷憂民衷腸。他熱切希望的是學有所成，以學報國，同時改變自己的凄苦命運。他的這種希望不斷燃起，又不斷被現(xiàn)實澆滅，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傷感：“午夜難成寐，雞聲不斷鳴。壯心方踴躍，胡騎尚縱橫。七載傷烽火，三年苦戀情。窮途莫揮淚，忍死待河清?！保?944年《有懷二首》之二）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嘆息：“抗戰(zhàn)何曾獻一毫，心波起伏若江濤。侃公忠烈平蘇峻，千載遲生恥姓陶?！保?945年《雜詩八首》之六）
1946年夏天，陶今雁偶然聽到從泰和歸來的友人詳述姚名達教授抗日犧牲的故事，情難自已，作《吊姚顯微先生》：“春風化雨久聞名，驀地戎裝事遠征?？犊M南招弟子，堂皇淦北捍池城。愿將俠骨拼倭碎，自有丹心共月明。當日猙獰今已矣，中原何處聽弦聲！”寫這首詩時，他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后來會和姚家發(fā)生親密交集。
無論世道如何變遷，陶今雁憂國愛國、求學攻詩的志向從未消彌和稍減。1948年，入讀南昌緒遠中學；1949年，轉讀南昌建成中學。1950年秋考入南昌大學（由中正大學更名）文史系，1953年全國院系調整，轉武漢大學中文系學習，從此，開啟了一個杰出學者與詩人的新的人生旅程。
緣牽一線
陶今雁在珞珈山下攻書的時間雖然只有一年多，但這是他詩書生涯的一個重要階段。
他的武大同學中有后來成為著名語言學家的郭錫良等人。當時，武大文史板塊的“五老八中”全部健在，給學生講授專業(yè)課的有劉永濟、徐天閔、劉博平、黃焯、席魯思、程千帆等人，其中黃焯與陶今雁接觸最頻繁，交誼最深厚。黃焯（1902—1984），字耀先，湖北蘄春人，國學大師黃侃的侄子，著名語言文字學家。陶今雁晚年回憶：“黃師待余如親人，教書育人，無微不至?！碧战裱?954年秋從武大畢業(yè)分配到江西師范學院（即此前的南昌大學）中文系教授古典文學。這年《光明日報》創(chuàng)辦《文學遺產》增刊，每周出一期，向黃焯贈閱一年，黃先生自己先讀，過后每期寄給陶今雁學習。陶、黃二人多有詩詞唱和、書信往還。
進江西師范學院任教職時陶今雁已經年過三十，他把全部精力傾注在工作中，表現(xiàn)優(yōu)異，迅速成為骨干，195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話分兩頭。姚名達烈士殉國的時候，他的妻子巴怡南（1916—1971）供職于中正大學，生了兒子姚果源，懷著女兒姚大因。他們既是恩愛夫妻，也有師生和摯友之誼。姚教授遇難當日的晚上，26歲的巴怡南極度不安，用兩紙紅箋寫下了一封掛念前方親人、意欲赴前線探望的信，這封“永遠發(fā)不出去，也永遠收不到回復”的書信，如今已成文物，黃紙紅格和黑字之間，可見斑斑淚痕。
巴怡南是江蘇泰興人，出身書香門第，曾就讀于廈門大學等校，主修中國古典文學。姚名達殉國后，她一直在中正大學、老南昌大學和江西師范學院教先秦散文、唐詩宋詞。巴老師慧眼識珠，對陶今雁倍加賞識，促成了從事醫(yī)務工作的妹妹巴怡元與陶今雁的戀愛關系，并于1960年喜結連理。自此，陶今雁和姚名達成為連襟。
包括《吊姚顯微先生》在內，收錄在陶今雁三部詩詞集中專詠姚名達的作品多達十余首（闕），主要是晚年所作，尤其是修了顯微亭之后，陶先生常到顯微湖邊散步，喜在顯微亭中獨坐，有感而發(fā)，發(fā)即為詩（詞），留下了動人的佳作。如1991年7月7日作《一剪梅·七月七日憑吊顯微亭》：“池上輕風剪綠波。翠岸清陰，時聽弦歌。春來巧匠置奇硪。烈士亭前，肅肅峨峨。 疾首前朝外患多。教授從戎，誓掃兇倭。以身殉國作先河。亭外松楊，萬祀婆娑?！?000年10月作《中正大學校慶六十周年紀感八首》，其八：“教授抗倭姚顯微，捐軀效國志無違。丹心永壯山河色，碧血長增校史輝?！?/p>
僅從詩詞的字面上，看不出作者與姚名達的特殊關系。但細加品味，足見陶今雁對所有涉及姚名達的事都是十分關心、關注和關切的，可謂無微不至，顯然有別于其他人對姚名達的憶念和贊頌，公義之外，饒有親情。
詩書縱橫
和同時代不少的知識分子一樣，陶今雁沒能避過特殊年代的苦難，遭受身心重創(chuàng)。他備受磨難并遺累家人時，姚名達的烈士身份尚未追認，其遺孀和子女也曾背負屈辱。
陶今雁早年吟得詩詞數(shù)百篇，變故遽至，悉遭焚毀，后來憑記憶“重拾”者不及五分之一，但他沸騰的詩心從未冷卻。1978年以后，教學、科研、詩詞創(chuàng)作進入噴發(fā)期，激情澎湃，汪洋恣肆，縱橫捭闔，美不勝收。
1979年，應江西人民出版社約稿，陶先生潛心編著《唐詩三百首詳注》。次年初，該書正式出版，旋即引發(fā)轟動，書店爆棚，洪城紙貴。至2000年4月，這部書分別在江西人民出版社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連續(xù)四次再版。每出新版，陶先生都要仔細修改，精益求精，常出常新。1990年該書獲第四屆全國圖書“金鑰匙”獎，1994年評為“全國優(yōu)秀暢銷書”，累計發(fā)行超過一百萬冊。2003年2月陶先生逝世，但《唐詩三百首詳注》出版的傳奇故事繼續(xù)演繹，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09年出第六版、2016年出第七版，江西人民出版社和知識出版社2021年聯(lián)袂出第八版。這是一部“以學者之功底輔以詩人之手眼而為之”的著作，兼具普及性和學術性。這部書前六版的責任編輯是同一個人，即集編輯、作家、詩人、書法家于一身的李春林，他和陶今雁因書結成忘年之交。資深媒體人胡嘯認為：《唐詩三百首詳注》“至少影響了十代以上的學子，閣中無人不識君”。
1979年9月至1988年，陶今雁主要和胡守仁教授一同為古代文學研究生授課，親炙其教誨、沐浴其清風的碩士研究生共五批20人。陶先生給學生們最突出的印象是外表瘦弱、胸有丘壑，謙遜和藹、襟懷博大，淡泊名利、愛憎分明，出語平實、風骨錚錚，溫潤如玉、剛勁似鐵。學生們傳承了先生的衣缽，畢業(yè)后或留?；蛏钤旎蚰媳备呔?，堅守志業(yè)，各展所長，分別成為教育、科研或文化出版界的精英。
“贛江日夜水流東，多少光陰在亂中。唯有吟哦終未廢，好留雪跡覓飛鴻?！边@是陶今雁1991年寫的詩。陶先生1976至2003年間創(chuàng)作的詩詞近兩千首（闕），精選其中大部，加上回憶起來的舊作，他于生前出版了《雪鴻集》和《秋雁集》，編成了《寒梅集》（逝世后的次年出版）。陶先生“宗杜（杜甫）”“慕辛（棄疾）”，其詩歌內容豐富深厚，涌動于其中的是始終如一的憂國憂民、愛國愛黨愛新社會情懷，始終如一的對真善美的贊頌和追求，始終如一的對高潔品行的仰慕與堅守。李春林認為：“陶今雁教授是獨具詩情畫意的詩書大家……其舊體詩詞成就突出，《雪鴻》《秋雁》，《寒梅》千朵，陽春與巴人兼容，古典神韻，獨領當代風騷。”
在陶今雁的“教授、學者、詩人”稱謂之前冠一個“名”字，應是無爭議的。出版了一部廣受贊譽的《唐詩三百首詳注》，帶出了一批有真才實學且愛詩懂詩能寫詩的學生，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詞作品能夠結集出版?zhèn)髦笫?，是陶先生的三大快事，是他詩書人生絢麗多彩的三大證明，也是他“不輸于山河，不敗于歲月”的三根支柱。他還有一項“長技”，一種他自己未必刻意追求但實際上讓他的人生顯得更加流光溢彩搖曳多姿的本領，那就是書法。
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副主席葉青認為：“陶今雁先生的書法出于傳統(tǒng)，筆法、結字功力深厚，風格純正，而又具有時代氣息，其中融入的豐富學養(yǎng)，耐人尋味。今日所見陶今雁先生的書法主要為條幅和手札兩大類，書體皆以行草為主，出入于二王及唐代行草大家，吸收諸家之長互為借鑒，為我所用，并融入章草及碑版筆意；其用筆純?yōu)橹袖h，故能于秀潤暢達之中寓蒼勁、樸厚，頗得圓勁之美。”
遺澤綿綿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姚名達烈士的故鄉(xiāng)江西興國縣成為全國聞名的將軍縣，在老區(qū)建設的偉大事業(yè)中不斷創(chuàng)造驕人業(yè)績，日新月異；新干溧江的老人們還會給年輕人講當年那個“嗷嗷叫，不怕死，搶槍打鬼子”的“教書先生”的故事；贛江新干段航電樞紐大壩巍然橫亙在溧江和三湖兩地之間，汽車也可以在壩上馳過；積貧積弱的中國已經走向富強，國人腰板挺直，揚眉吐氣……這些，姚名達可能想到過，也可能不敢想。
國立中正大學經過南昌大學、江西師范學院等幾番改名，于1983年定現(xiàn)名為江西師范大學，是總面積3500余畝、建筑面積140萬余平方米、師生總數(shù)4萬余人的高等學府?！拔∥〈髮W立西江”，鹿館布道，瑤湖鳴鐘，弦歌不絕，桃李芬芳。師大人將大師與大樓聯(lián)系起來，在瑤湖新校區(qū)的樓群中挺立著四棟以人名為樓名的大樓：先骕樓、名達樓、方蔭樓、惟義樓。前兩年，專設了姚名達烈士紀念館。
姚名達乃天縱英才，若非英年殉國，其學術造詣會到達什么高度難以逆料。日本鬼子在石口射出的罪惡槍彈，折損了一位大師。江西師大老校區(qū)的顯微亭、新校區(qū)的名達樓和姚烈士紀念館，是莘莘學子接受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場所，姚名達的英烈事跡和傳世著作，是對青少年進行愛國主義和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教育的生動教材。
植樹成蔭，積善成慶，姚名達和陶今雁福佑后人。
巴怡南女士將她與姚名達先生的兩個孩子精心撫養(yǎng)成人、成才，如今都是年逾八十的健朗老人。他們雖然沒有繼承父輩的學術衣缽，但退休以后都在不遺余力地做著文化傳承、文化積累和文化創(chuàng)造的工作，饒有貢獻。姚家子孫滿堂，枝繁葉茂。
陶今雁先生的次子陶也青教授在談到他的父親時說：“蠟炬成灰，以木鐸之心躬耕教壇，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這也深深地影響了我們兄弟倆后面的職業(yè)生涯選擇，在我們家，兩代六人，均從事教育工作。”（《木鐸之心·后記》）
姚名達和陶今雁雖未謀面，但精神氣質是息息相通的。他們的后人為父輩、祖輩而驕傲，更從先人那里受到了教育，汲取了力量，以堅實的腳步走著各自的人生道路，以新的方式做著利國利民的工作。
2023年秋天，中國文化產業(yè)促進會、江西師范大學等單位在江西師大瑤湖校區(qū)聯(lián)合紀念陶今雁先生誕辰一百周年。首發(fā)了一部好書：《木鐸之心——陶今雁師友手札集》；組織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展覽：陶今雁先生師友手札展；召開了一個很有意義的會議：陶今雁先生百年誕辰學術研討會。群賢畢至，嘉賓云集。通過系列活動，人們集中見識了陶先生的詩書成就，也再次沐浴了陶先生的溫良和熙。這是當年當季南昌城里的一件文化盛事，是蕩漾在秋天里的春風。
一個謝世20年的老教授，還有這么多人以這樣的方式來紀念他，殊為難得，理所當然。紀念和禮贊陶今雁先生，就是紀念和禮贊他所代表的那一代“學高為師，身正為范”的“大先生”，就是認真踏實地做賡續(xù)中華文脈、推動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的工作。
陶先生金針度人，將孜孜于學和摯愛詩歌的強大基因傳給了弟子，弟子們紛紛賦詩表達對恩師的懷念與敬重。
胡迎建研究員作有《紀念陶今雁師誕辰百周年暨〈木鐸之心〉問世感賦》：
夢憶春風絳帳堂，音容謦欬曷能忘。詩書誨我存情性，肝膽向人在日常。片楮寸縑珍匯集，幽光潛德樂弘揚。感懷木鐸心燈燭，目送歸鴻渺渺航。
王德保教授作有《懷念先師陶今雁》：負笈珞珈求學時，寒窗數(shù)載訪名師。廣栽修竹樹桃李，縱論韓文誦杜詩。有幸忝居門下士，無顏媿對夜傳衣。風流儒雅遺江右，悵望陵丘寄我思。
姚名達、陶今雁，兩位先生若是知道這些“身后事”，定會含笑于九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