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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傅譯傳人”羅新璋
來源:光明日報 | 黃忠廉 胡艷  2024年12月23日09:34

傅雷1963年寫給羅新璋的一封信。

學人小傳

羅新璋(1936—2022),浙江上虞人。翻譯家,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譯審。1957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1963年進入中國外文局《中國文學》雜志社從事中譯法工作,1980年調(diào)入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轉(zhuǎn)攻法譯中。譯有《紅與黑》《列那狐的故事》《巴黎公社公告選》等,編選《翻譯論集》《古文大略》等,著有《譯藝發(fā)端》《羅新璋譯文自選集》,校讀《傅雷譯文集》。

“忠廉,車來了!”話音未落,年過六旬的羅新璋先生,三步并作兩步,矯健地奔向公交車站。待我上車時,他說:“我擔心車走了!”這一幕永遠清晰地印在我的腦際。那是1999年,我剛30歲出頭,出國經(jīng)北京拜望先生,他出門相送。

我們,或許還包括讀者您,都是受益于羅新璋的人。羅新璋享譽學界內(nèi)外,于學界,他憑學識受人敬重;于讀者,他憑佳譯贏得令名。師承翻譯大家傅雷的他,被譽為“傅譯傳人”,甚至是“傅雷傳人”。

抄錄傅譯255萬字

翻譯家施康強曾說,生于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那批法國文學翻譯家,或多或少都是傅雷的私淑弟子。其中,羅新璋尤為特別,是最為突出的“這一個”。他由讀傅、抄傅、肖傅、編傅、傳傅,直至護傅、勝傅。

讀傅、抄傅,是羅新璋接觸傅譯之始。學生時代,他就以傅雷為師,雖不曾面見,卻孜孜不倦讀傅。1957年他從北大畢業(yè),陰錯陽差被分配至國際書店工作,多少有點懷才不遇,“工余發(fā)憤讀傅譯,讀到能背誦的程度”。當時,他白天在國際書店處理訂單,夜里抄書,以細小娟秀的鋼筆字,一字一句地將傅譯抄在法文原版的行間,抄完了《高老頭》《約翰·克利斯朵夫》、兩篇梅里美和五本巴爾扎克,近255萬字。法漢雙語字字詳校,對照比讀,邊抄邊讀邊品,于字里行間體悟妙處,“化傅為我”。他曾自嘲:法譯中小本領,就是如此“笨”學而得的。他以此為傲,“天下讀傅譯的人何其多也,能讀到敝人這種地步的,恐無第二人”,卻又語帶謙虛,“唯有非凡的努力才能做出非凡的成績,可惜自己的努力還不夠”。這種苦功與硬功,使其譯文整體上與傅譯相似,羅新璋也終成一代翻譯名家。長沙理工大學鄭延國教授感慨:“誰又曾料到,就在這一吟一抄的運作流程中,一位精熟傅譯筆法、前景看好的青年翻譯家正在呼之欲出呢!”香港翻譯學會會長、翻譯家金圣華則評價:“觀千劍則曉劍,讀千賦則善賦,說‘傅譯傳人’,世界上不作第二人想,唯有羅新璋才當?shù)闷稹!?/p>

羅新璋是傅譯傳人,也是傅雷傳人,可謂“肖傅”。傅譯傳人,指他的譯作肖傅,他對傅譯的特色與神髓,深有體悟,當今傅譯專家,可以說無人出其右。傅雷傳人,指為人肖傅,他多少習得傅雷的狂狷之氣。不過,羅氏更溫和一些,批評話語不多,常常一針見血。觸及不良學風,他對友人也是直言不諱。某年某校翻譯院系舉辦的一次會議,辦成了禮贊會,誤了羅氏專程與會的光陰,他自然不快;幸好,遇上華東師大的潘文國教授,引以為同道,羅氏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

面對外界的批評,羅氏接受得也不失儒雅。文化學者、作家衛(wèi)建民于《紅與黑》眾多譯本中識出羅譯獨具特色,羅氏送他自己其他譯作,他認真讀過,當面對羅說:“翻譯外國小說,還是要讓讀者能感受到異國情調(diào),讀您的翻譯,好像是讀典雅的中國小說,外國味全蒸發(fā)了?!绷_一笑而過,之后仍送他書,二人成了莫逆之交。

身為傅雷傳人,羅新璋曾經(jīng)“編傅”,為傅譯出版盡心盡力。20世紀80年代,安徽人民出版社推出洋洋500余萬言的15卷本《傅雷譯文集》,促成了“我國譯壇上史無前例的偉構”。譯文集篇幅浩繁,出版家范用提出請羅新璋任專責編輯,傅雷次子傅敏深為贊同。在征詢錢鍾書與楊絳的意見時,他們也極力推薦羅新璋。于是,羅氏擔起了通?!陡道鬃g文集》的重任。

因為“編傅”與“傳傅”,羅新璋與傅家第二代續(xù)上了緣。金圣華編著《傅雷與他的世界》,大部分資料由傅敏及羅新璋提供。她后來又主編《江聲浩蕩話傅雷》,其中的《傅雷年譜》《傅雷主要譯著年表》又由傅敏和羅新璋重新修訂,內(nèi)容更為詳備,是傅雷研究不可或缺的資料。后來,傅敏將父親的一些遺物(如精美的原版書)贈送給羅新璋,二人交情之深可見一斑。

傅雷年譜,羅氏從1982年開始參與編寫,1985年改定,1991年8月增補修訂,前后近10年。羅新璋為《傅雷全集》作序,開篇就標舉“妙筆傳神 典范長存”,前四字點明傅氏譯風,后四字為傅氏定位,分明是為傅雷的立言、立德而立碑。

羅新璋編傅、傳傅,是出于對傅雷的尊敬與推崇。在翻譯家、出版人羅國林看來,“他對傅雷的推崇似乎有點絕對,容不得人家批評傅雷的不足,更容不得人家重譯傅雷譯過的作品”。尊傅以至護傅,其間分寸難以把握;過度,難免把對象神圣化。名譯不怕批,也不怕重譯,傅譯也是如此。其實,羅氏“護傅”,不經(jīng)意間也在“勝傅”。有學者評價,較之傅譯,羅譯“已有某些超勝之處”。

“每天只合得五百字”

在國際書店工作數(shù)年后,羅新璋調(diào)到了《中國文學》雜志社,從事漢法翻譯與編輯工作17年,在茲念茲的卻仍是法譯漢。1980年調(diào)入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遂了心愿,他如魚得水,讀傅、抄傅之功愈加發(fā)酵。法譯漢因有傅譯在前,羅氏便譯得更為謹慎,向慢工求精品。

《紅與黑》為其生平第一部長篇譯著,“朝譯夕改,孜孜兩年,才勉強交卷”。全書40萬字,羅氏日譯千字,歷時年余完成初譯;又用一年時間修改、抄寫,總量未變。兩年算下來,“每天只合得五百字”。他自謙:“本書譯者愧非名家;只在同行中,薄有虛名?!薄靶院米x書,懶于動筆,只譯得《特利斯當與伊瑟》《列那狐的故事》及《栗樹下的晚餐》等中短篇。”

文學作品的開篇是一門藝術,開篇翻譯則是關乎兩種語言的藝術?!都t與黑》的首句“La petite ville de Verrières peut passer pour l'une des plus jolies de la Franche-Comté”,倘若直譯成漢語,可譯作“維璃葉這座小城可算得上是弗朗什-孔泰地區(qū)風光秀美的城鎮(zhèn)之一”。這樣翻譯雖然不錯,卻略帶歐化,“意味大減”。羅新璋一遍一遍讀原文,仿效傅譯,于嚴謹中求靈活,憑著“模糊思維”,跳出原文,將長句巧妙切分,精心調(diào)整語序,終于譯出“弗朗什-孔泰地區(qū)有不少城鎮(zhèn),風光秀美,維璃葉這座小城可算得是其中之一”這樣“純粹之中文”。

羅新璋常自稱是“沒有翻譯作品的翻譯家”。他早年的工作是法譯中國文學,辦刊17年,譯非所好,也便不曾譯得幾本。他又信奉“譯事三非”原則:外譯中,非外譯“外”;文學翻譯,非文字翻譯;精確,非精彩之謂。前者追求“純粹之中文”;中者防止文學翻譯滑向非文學翻譯,“于言達時尤需注意語工”;后者執(zhí)念于“藝貴精”,認定翻譯“精確未必精彩”。

文學之譯也是文化之譯,中外文化交流因“異”而譯。比如《紅與黑》所寫的en regardant sa femme d'un air diplomatique,如若直譯為“以外交的眼神看著他的妻子”,會令讀者感覺不太好懂。羅新璋“抄”傅譯《歐也妮·葛朗臺》的高明譯法,吃透原文,用“精彩而精確的漢語”,將其繪聲繪色地譯成“瑞那先生一副老謀深算的神情,瞟了他夫人一眼”,不但譯出了字里行間的意思,還能照顧到上下文,使文氣順暢,瑞那精明算計的形象也在漢譯中得以生動再現(xiàn)。

羅新璋的譯作總是精益求精,改了又改,而且改得理直氣壯:“譯者后于作者:借后知之明求超越之勝;譯而優(yōu)則存,譯而劣則亡?!彼g《紅與黑》,一再求精,精至苛求的程度。1991年,羅新璋應浙江文藝出版社之邀開始翻譯此書,1994年推出初譯,2003年燕山出版社版作了大改,重在解決理解中的問題。2009年由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出版的譯本重在表達,修改多多,如大刪“的”字,以免“的的不休”。18年間,他前前后后將譯稿對照原文看了二十多遍,從來談不上很滿意,總覺得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羅氏譯風與傅譯酷似。傅譯初期稚嫩生疏,后來才成熟老練。羅氏譯筆則呈跨越式成熟之勢。傅雷翻譯名家名作,逐漸鑄就“傅譯體”——行文流暢,用詞豐富,色彩多樣。可以說,羅新璋繼承了傅雷的衣缽,將傅譯體“續(xù)航”幾十年。讀后期傅譯與羅譯,若去其異域人名、地名、機構名等專名,與本土漢語名作還真難辨中西。

傅譯征服國人憑的是“雅”,也就是“規(guī)范”——并非時人所解的“美”。羅新璋緊隨傅譯,經(jīng)過“抄”學,其漢譯行文流暢,用字精當,遣詞造句力求合乎漢語語法,善用成語而絕少病句。末了,羅氏也成為翻譯大家,曾因“雅”而受質(zhì)疑,有人當面問他:某一句譯成“他仿佛站在高高的岬角上,浩魄雄襟,評斷窮通,甚至凌駕于貧富之上”,其中“浩魄雄襟,評斷窮通”未免過分雕琢,答曰:“那是為了避免與以前的譯本雷同。”重譯名作,這種刻意避重是否應該提倡,可以商榷,但如此苦心孤詣,無法不讓人敬佩。以此精神去翻譯,確實難以速譯。

曾有專家比較多個《紅與黑》中譯本,發(fā)現(xiàn)羅譯不拘泥于原文詞句,不受原文束縛,譯文純粹精彩,自成一體,別具一格;而郝運、郭宏安等人所譯,文字更質(zhì)樸,不如羅譯講究。

譯壇經(jīng)典《翻譯論集》

傅雷1963年的一封來信,羅新璋一直保存著。那封信不長,卻思想精辟,彌足珍貴,特別是“重神似不重形似;譯文必須為純粹之中文”一句可視作傅譯的宗旨。1979年,此信由羅新璋推薦給《讀書》雜志發(fā)表,傅譯理念才廣為天下知。以此信為基,羅氏一口氣寫下多篇妙文,如《讀傅雷譯品隨感》《我國自成體系的翻譯理論》《“似”與“等”》等,反響熱烈,贏得普遍贊譽;傅譯思想也因此廣泛傳播,得以弘揚。如果說,當年他留下那封信純屬偶然,那么商務印書館陳應年閱其《讀傅雷譯品隨感》而邀編《翻譯論集》,則更屬偶然。憶起種種偶然,多年后他一再感慨:“最硬的憑證是傅雷談文學翻譯的這封信猶存?!?/p>

受命編纂《翻譯論集》之后,羅新璋再發(fā)“抄”功,泡中國社科院圖書館:早上開館即到,細查深讀,筆耕不輟,有疑必問;下午四五點離館前,按圖書館規(guī)定的最高限額借三本古籍,滿載而歸。如此下來,整整4個月,漢魏唐宋、明末清初、近代直至當代的譯話,他一一過目,無大遺漏。輯錄、整理、作序等等,旁人至少需要三五載,他僅用了半年。

作為翻譯史料集,《翻譯論集》收錄了漢末至20世紀80年代的翻譯文論180余篇,洋洋80萬字,可謂鴻篇巨制。支謙、道安、鳩摩羅什等古代佛經(jīng)譯家的論述均系首次匯編發(fā)表。更為用心的是,文集的封面題字采自懷仁集王羲之《圣教序》,“翻譯”二字極為獨特:“翻”字少一撇,“譯”字多一撇,羅新璋巧解其意,無意間道破了譯之天機——翻譯“有得有失”。

《翻譯論集》1984年甫出,一時洛陽紙貴,迅速售空,在翻譯界掀起了一股深入研習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熱潮?!芭既弧本幍玫摹斗g論集》給羅氏帶來機遇多多,不僅促其學術面貌愈發(fā)明晰,還被眾多高校列為必讀書目,為他贏得了一代代忠實讀者。海內(nèi)外高校紛紛邀他演講,日本邀他傳播中國譯論,臺灣師大聘他跨海講學。知名翻譯理論家劉宓慶教授曾說《翻譯論集》使自己“得益良多”;浙江大學許鈞教授將其列為“研究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必讀書目之一”;香港三聯(lián)書店資深編輯黃邦杰則說,無論是“翻譯新手”,還是“已具相當經(jīng)驗的譯家”,都可從中“獲得教益”。2009年受邀參加蘇州大學翻譯高層研討會,羅新璋得贈方華文著《二十世紀中國翻譯史》,該書辟專章探討羅氏的譯論研究。許多與會學者感慨,當年正是受《翻譯論集》熏陶,才得以茁壯成長。迄今為止,《翻譯論集》在譯學界仍備受推崇,更被專攻譯學的研究生奉為經(jīng)典。

光大中國翻譯理論

傅雷認為自己“intellectually(理智上)是純粹的東方人,emotionally and instinctively(感情上及天性方面)又是極像西方人”。精通翻譯的傅雷,對譯論的撰寫與發(fā)表卻極為審慎,甚至稱得上吝惜筆墨。羅新璋是評論傅譯的先行者,其《讀傅雷譯品隨感》與《〈羅丹藝術論〉讀后記》揭示了傅譯的精髓。羅氏前學傅雷筆法,后得翻譯之道,理論、實踐皆出色,還能將二者巧妙融合。后因編纂《翻譯論集》一書,羅氏又多專注于翻譯理論之發(fā)幽闡微。在給許鈞的一封信中,他強調(diào),不應僅滿足于就事論事,而應就理說理,“要盡可能概括、提煉、升華到理論層次”。

2011年5月,羅新璋出席上海傅雷紀念館開館儀式,并應復旦大學之邀為其法國研究中心做了題為《超以像外 得其環(huán)中——傅雷先生的翻譯藝術》的演講,再次宣揚了傅雷的翻譯理念,即“翻譯乃藝術,藝術為目的,技巧為手段”。

羅新璋不僅致力于弘揚傅譯及其思想,也一直不懈地傳承與光大中國傳統(tǒng)譯論。40年前,西方譯論在國內(nèi)漸受熱捧,中國傳統(tǒng)譯論卻遭冷落,面對這種窘境,他細讀歷來的翻譯文章,編成《翻譯論集》,欲為中國傳統(tǒng)譯論重開一片天地,增強中西譯論平等對話的底氣與信心。按照當時書前作序的習慣,羅氏結(jié)合閱讀、手抄的心得與筆記,為《翻譯論集》撰序——《我國自成體系的翻譯理論》,不承想,寫出了中國譯論的名篇。

長久以來,西方學者持論,中國歷史上雖有深邃的譯思,卻未形成系統(tǒng)的譯論。編纂《翻譯論集》時,羅新璋驚喜地發(fā)現(xiàn),中國傳統(tǒng)譯論源遠流長、自有特色,已有相當精辟的見解。他精心梳理之后,依照法國作家莫洛亞“一句成書”觀,將中國傳統(tǒng)譯論體系歸納為“案本—求信—神似—化境”。具言之,第一,在佛經(jīng)翻譯階段,因?qū)Ψ鸾探?jīng)典懷有虔誠之心,譯經(jīng)要求“案本而傳”,即使“依實出華”,也應“趣不乖本”。第二,嚴復“繼往開來”,“承襲古代譯論”,“開近代翻譯學說之先河”,“求其信”,“兼具達、雅的內(nèi)容”。第三,朱光潛認為“絕對的‘信’只是一個理想”,譯文只能“得其近似”,傅雷以其為起點,生發(fā)出“形似”與“神似”,“標舉神似”,“獲致原作的精神”。第四,錢鍾書提出文學翻譯的最高理想“化境”,“譯本對原作應該忠實得以至于讀起來不像譯本”,“而精神姿致依然故我”,達至“出‘神’入‘化’”之境。

追本溯源,闡述邏輯,描繪特色,羅新璋建構了中國傳統(tǒng)譯論體系,有力地證明了中國的翻譯理論遺產(chǎn)和翻譯理論研究絕非貧乏,也非落后,國人不必妄自菲薄,而應在全面總結(jié)自身經(jīng)驗、虛心學習外國先進譯論的基礎上,不斷實踐,不斷探索,發(fā)展我國獨具特色的翻譯理論,建立卓然獨立的翻譯理論體系。該文彰顯了羅氏深厚的傳統(tǒng)文化修養(yǎng)、卓越的文化涵養(yǎng)以及廣博的學識積累,同時展現(xiàn)出極高的前瞻視野。

時隔40年,羅新璋對中國翻譯理論應奮力掙扎以求立足的見解,在當下中國譯壇依然非同凡響。復旦大學何剛強教授評價這篇文章“開啟了眼睛向內(nèi),從中華傳統(tǒng)文學、文化遺產(chǎn)中發(fā)掘中國譯學之本源的研究范式”。南開大學王秉欽教授盛贊羅文自成體系,成一家之言,在中國翻譯思想發(fā)展史上自有其理論價值。鄭延國贊其“足可與德國人本杰明的《譯者的任務》比肩”。

羅新璋曾自謙,浮生須臾,一輩子于“‘過’與‘不及’之間做人、做事、做文章”。然而,正是與傅譯的邂逅,正是始終如一地守持根本,鑄就了他在譯壇的非凡成就與難以替代的地位。

(作者:黃忠廉,系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翻譯學研究中心教授;胡艷系,順德職業(yè)技術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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