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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加速時代,文學何為
來源:文藝報 |   2024年12月27日09:54

文學在加速時代的“變身”

□周夢泉

我們今日正處在一個加速時代,一晃神間世界的面貌便已模糊不清。那是從牛車的顛簸到高鐵飛馳的速度,從縫紉機的往復運動到新款手機電腦競相誕生的速度,從書信到電子郵件再到微信消息的速度,也是工位上連軸運轉難以停歇的速度?;谶@樣的現(xiàn)實變化,出現(xiàn)了名為“加速主義”的理念。以研究加速著稱的德國學者哈特穆特·羅薩認為,現(xiàn)代人同時面對著三種不同的社會加速,即技術加速、社會變化加速和生活節(jié)奏加速。這些加速重新塑造了現(xiàn)代人的自我認同和社會關系。在加速時代,文學如何應對?

“重的快”與“輕的快”

先試試看:能否讓文學跟上速度的腳步?有兩位意大利作家分別探索了文學加速的兩種方式:“重的快”與“輕的快”。

在1909年,未來主義者馬里內蒂發(fā)現(xiàn)現(xiàn)代世界獲得了一種全新的美,即速度之美:“一輛賽車的外殼上裝飾著粗大的管子,像惡狠狠地張嘴哈氣的蛇……一輛汽車吼叫著,就像踏在機關槍上奔跑,它們比薩摩色雷斯的勝利女神塑像更美。”他認為,文學也必須自我革新以捕獲這種速度之美:“文學從古至今一直贊美停滯不前的思想、癡迷的感情和酣沉的睡夢。我們贊美進取性的運動,焦慮不安的失眠、奔跑的步伐、翻跟頭、打耳光和揮拳頭?!?/p>

馬里內蒂也將這種速度崇拜應用在對文學技巧的探索上。他石破天驚地提出必須取消形容詞、取消副詞、取消連接詞甚至取消標點符號,而讓名詞隨意地并列拼接在一起,并且用不定式來表現(xiàn)靈活的運動,最重要的是要善用類比:“類比只不過是一種深沉的愛,這種愛把相距遙遠、表面上看是不同和敵對的東西聯(lián)系起來。只有利用極其廣泛的類比,一種樂隊式的風格,亦即同時既是多色彩、多音部,又是多形態(tài)的風格,才能擁抱物質的生活。”

馬里內蒂在文學中追求的是一種有重量的速度、依托物質的速度,或者說是駿馬、機槍與發(fā)動機的速度。他提出,“要以物質的抒情詩式的糾纏不休來取代目前業(yè)已枯竭的人的心理”,“物質具備一種令人贊嘆的連續(xù)性,朝向更大的熱情、更大的動勢、更大的自我分裂奮發(fā)前進”,“物質的實質是勇敢、意志和絕對的力量”。具體來說,就是要把噪音、重量、氣味這些物質因素注入文學之中,“要努力表達一只狗所覺察到的有一些氣味的景物,要傾訴發(fā)動機,并再現(xiàn)它們的言論”。

與馬里內蒂對物質速度的熱衷比起來,同樣來自意大利的作家卡爾維諾則針鋒相對,偏愛追求精神速度。為了提上速度,他更傾向于甩掉重量:“我的工作方法往往涉及減去重量。我努力消除重量,有時是消除人的重量,有時是消除天體的重量,有時是消除城市的重量;我尤其努力消除故事結構的重量和語言的重量?!彼J為自己的創(chuàng)作“從一開始就力求追蹤精神電路的電光,它們抓住并連結時空里遠離彼此的點”。

馬里內蒂通過物的類比與并置尋求遙遠的關聯(lián),卡爾維諾則更喜歡用飛速穿梭的思維跨越時空,這在他對汽車與精神的比較中再明顯不過了(即便他不承認這是一種比較):“汽車時代已把速度變成一種可計算的數(shù)量強加給我們,它所創(chuàng)造的紀錄無論在人類或機器的歷史上都堪稱里程碑。但精神速度是不可計算的,且拒絕比較和競爭;它也不能從歷史角度展示它的結果。精神速度的價值,在于它自身的價值,在于它賦予任何對這種東西特別敏感的人以快樂,而不在于它可以帶來實際用途?!?/p>

加速往往表現(xiàn)為對邊界的破壞

兩位先驅分別探索了“重的快”和“輕的快”,但更多問題由此衍生。首先,兩者孰優(yōu)孰劣,哪一方更能跟得上時代?再來,文學經過這些形式或內容變革,便就能一勞永逸地跟上時代加速了嗎?果真如此,那為何這個時代的文學總覺得自己正經歷著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危機呢?

要厘清這些問題,我們先得追問這個時代的“加速”自身意味著什么。

在理論家保羅·維利里奧看來,加速往往表現(xiàn)為對邊界的破壞。他把啟蒙時代以來的人類文明史理解為一部加速的歷史,將政治和戰(zhàn)爭的整體變化看成同一場不斷加速的運動。維利里奧確信,這場加速運動最為顯著的后果,就是不斷摧毀人類社會所構建的各種界限:無論是中世紀堡壘的高聳城墻,由無數(shù)機槍碉堡加固的馬奇諾防線與諾曼底海岸,還是在攜帶核彈的隱形轟炸機和每秒30萬公里的電磁波面前形同虛設的國家邊界。

可以由此推論,在全球性的整體加速面前瑟瑟發(fā)抖的不只有形的邊界,還有圍繞在文學周圍的無形邊界,其中最為堅持不懈的或許是建立“純文學”的反復嘗試。今日中國文學話語中的“純文學”觀念主要來自1980年代的文學熱潮,這種觀念為了反抗單純強調政治性的文藝觀念而走向對文學自律性的偏執(zhí)追求,嘗試使文學既超脫于現(xiàn)實世界,又能規(guī)定和壟斷現(xiàn)實世界的意義生成。于是純文學將文學的獨立性、精神性與獨屬于文學自身的形式特征看得無比重要。然而時至今日,純文學的空中王國早已被社會加速,或者說被電影、短視頻和諸多嶄新文學樣式甩在了后面。如法國哲學家拉圖爾所揭示的,“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純粹,有的只是各種各樣的混雜”,“一切提純的努力,倘若不是為了更進一步的混雜,那就毫無意義”。

此時我們再來回顧一下前面提到的卡爾維諾的“輕的快”與馬里內蒂的“重的快”??柧S諾為了跟上速度的步伐輕裝上陣,剝除自身的物質屬性而只剩精神,這與追求文學純粹性的努力不謀而合。相反,馬里內蒂在文學正史中所受的關注雖不及卡爾維諾,但他推崇物質與重量、探索剪切和類比的文學實驗,則打開了連接文學與電影的新通道,實打實地為20世紀初新生的電影藝術添了一把柴。

文學需要持續(xù)地敞開自身

要真正跟上速度的腳步,文學就必須放棄自己的純粹性,持續(xù)地敞開自身、變化自身;它沒必要繼續(xù)堅守純文學或嚴肅文學,而是要成為懸疑小說、言情小說、科幻小說、網絡文學;乃至突破文學邊界,成為電影劇本、短視頻文案、電子游戲敘事,成為140字以內的嬉笑怒罵或者節(jié)日期間為朋友精心編輯的祝福消息。文學從未被加速甩在后面,而是靈活地變換最適合飛行的形態(tài)。

不僅空中王國般的“純文學”觀念應被舍棄,一切“類型”自身也都要準備承受速度的沖擊,隨時向更有活力的新形態(tài)變異。以科幻文學為例,科幻本就應當是最關注物質與變化的文體。1930年代英語科幻開始形成癡迷科技細節(jié)、偏愛地外空間探險的“黃金時代”風格,這種風格到了“二戰(zhàn)”后逐漸顯得僵化,引發(fā)越來越多科幻迷的抱怨。英國作家巴拉德在1962年提出了“通往內層空間”的說法以挑戰(zhàn)“地外空間”的壟斷,他將音樂、繪畫、建筑學、心理學這些“內層空間”的內容(相比于地外宇宙空間)引入科幻以激發(fā)科幻的潛在活力。這并不是要拋棄物質和機器,而是要探索人與機器更微妙、復雜的關聯(lián)。其最了不起的實驗成果《撞車》完美結合了馬里內蒂汽車轟鳴的速度之美、暗流涌動的社會關系與人類內心最隱秘瘋癲的渴望。巴拉德的探索開啟了名為“科幻新浪潮”的文類實驗。隨著交通和通信技術在“二戰(zhàn)”后的極大加速,新浪潮的觀念迅速傳遍北美大陸,在此炸開無數(shù)可能:羅杰·澤拉茲尼將佛教和印度教元素,菲利普·迪克將諾斯替主義,勒古恩將道家智慧和性別反思分別融入了科幻。研究者普遍認同科幻新浪潮打破了科幻文學與嚴肅文學的邊界,而實際上這場加速的狂歡與混雜的盛宴擊碎了無數(shù)種知識領域與文本類型間的藩籬。

時至今日,加速發(fā)展的科學技術越加明顯地滲入社會現(xiàn)實與日常生活,以致麥克尤恩、石黑一雄等越來越多嚴肅文學作家提筆嘗試科幻創(chuàng)作。并非純文學,而是有物質重量的,樂于探索基因編輯、虛擬現(xiàn)實、機器人和人工智能的科幻文學,才能在加速時代引領文學新潮。

歸根到底,如果說文學是一種人學,那么我們時代的加速——無論是技術加速、社會加速還是生活加速——所堅持不懈地攻擊和破壞的,也總是人之為人的邊界。文學如果不是對人類活力的不懈追尋那就什么也不是。而一切活力的迸發(fā)都要求打破邊界——自我改變,向他者敞開,與他者交融。這個他者不僅是他人,還是機器,是動物,是一切與自己不同的異質之物。單純的精神的自由從不是真正的自由,在物的加速流動的波浪中穿梭、碰撞、交融、變異和創(chuàng)造,才有生的樂趣可言,正如《馬爾多羅之歌》中為人津津樂道的那句“縫紉機和雨傘在解剖臺上的偶然相遇”。文學將人誘入萬花筒般變幻的物質運動中,想方設法地激發(fā)人的戰(zhàn)栗和好奇,使人站在生成變化的最前沿引領世界的航向。文學并不外在于加速,而恰恰是對世界加速的捕捉、重復和進一步的推動。

不必焦慮于文學被加速遠遠甩開,文學就是世界的加速自身。

(作者系南方科技大學人文科學中心博士后)

加速時代,文學如何讓人停留

□簡衛(wèi)杰

隨著科技的飛速發(fā)展和社會的急劇變革,加速主義成為了當代社會的一種重要思潮。哈特穆特·羅薩、保羅·維利里奧與韓炳哲等西方學者將加速視為當下日常生活的內在社會結構,時間的加速是現(xiàn)代社會的重要表征。羅薩甚至認為,“現(xiàn)代性就是時間的加速”,“現(xiàn)代社會是由一種嚴密的時間體制所管制、協(xié)調與支配的”。當前時代的信息技術、人工智能、生物科技等領域的突破正在迅速而深刻地改變著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加速主義的內核在于,通過技術和社會的加速發(fā)展來解決人類面臨的問題。它認為,現(xiàn)代社會的問題不是由于發(fā)展過快,而是發(fā)展不夠快導致的,只有在加速的過程中才能找到解決之道。在這種背景下,文學作為一種表達人類情感和思想的方式,也必然在加速的時空作用下受到影響和塑造。

以新的文學記錄新的時代經驗

加速,一切都在加速。從馬車到汽車,從火車到飛機,人類好像學會了“位移術”??赡埽粋€作家早上還在廣州參加一個論壇,晚上又現(xiàn)身北京的一場分享會。以前,我們耐心地等待一封信;現(xiàn)在,信息兩三分鐘不回復,立馬就打“電話”過去。我們的心境也隨著這加速時代的到來,悄悄地發(fā)生著深刻的變化。

加速時代的文學主題,與傳統(tǒng)的文學有著明顯的不同??萍肌⑷蚧吞摂M現(xiàn)實等因素,是加速時代到來的重要前提。它們對加速時代的文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科技的發(fā)展體現(xiàn)在人類生活的日常,文學作品中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的關于科技對人類身體、心理和社會之影響的描繪。加速時代的文學,更加關注科學技術的發(fā)展及其對社會的影響,深刻反思人類與科技的關系,深入探討人類的未來發(fā)展和可能的超越。這些作品通過對社會變革和人類存在的思考,為讀者帶來了新的閱讀體驗和思想啟迪。

在這其中,必然伴隨著作家們對速度的描繪和思索。關于文學與速度關系的論述,在文學史中屢見不鮮。在20世紀初,以馬里內蒂為代表的未來主義作家就宣稱,速度之美讓他們癡迷。他們喜歡在作品里展現(xiàn)那些具有動感的事物和意象。在他們看來,速度蘊含著一股向前的力量。這種對速度的正向理解,依然可以為當下的文學創(chuàng)作帶來諸多的啟示。它清晰地告訴我們,速度為我們帶來了極大的便利。我們正在享受這份便利。由此,我們也應當以文學積極地記錄下這份便利。

當然,也有作家對“過度地追求速度”進行反思。米蘭·昆德拉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們的時代迷上了速度魔鬼,由于這個原因,這個時代也就很容易被忘懷。我寧可把這個論斷顛倒過來說:我們的時代被遺忘的欲望糾纏著;為了滿足這個欲望,它迷上了速度魔鬼;它加速步伐,因為要我們明白它不再希望讓大家回憶。”在反思的維度上,文學有其獨特的功能。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既要記錄下時代的癥候,又要分析出其背后的動力機制,并進行深刻的省思。

在這樣的時代,文學的生態(tài)、文學的形態(tài)也會發(fā)生顯著的變化。2017年以來,《陽光失了玻璃窗》《萬物都相愛》等AI創(chuàng)作的作品陸續(xù)出版。這意味著,AI文學寫作進入實操的階段。此時,文學四要素當中的“作者”似乎消失了,其他三個要素也變得岌岌可危,“世界”變成了人工智能眼中的世界,而非有血有肉的作家眼中的世界,“讀者”對作品的信任也減弱了。這其中存在很多問題,值得我們深思。文學作品在加速主義視域下呈現(xiàn)出實驗性與創(chuàng)新性、跨媒體融合等特點。它作為一種顯著時代性的藝術形式,不斷演繹著新的可能性,成為了人們思考和理解這個時代的重要窗口。當然,無論文學的生態(tài)、形態(tài)怎么變,我們仍需記住高爾基所說的那條公理——文學是人學。作家創(chuàng)作文本與讀者欣賞作品不應該單純追求新奇、刺激、怪誕等方面,而是要聚焦它是否深刻地分析了人的處境、描繪了人性的復雜。另外,文學作品應該明晰與其他類型作品的界限,并非這些模糊的界限不可跨越,而是應在與不同類型作品相互指涉的同時守住“文學性”這條后防線。

在加速時代讓心靈適時降速

文學可以記錄時代之“加速”,但從極端的角度來說,它是一種“反速度”的藝術。從創(chuàng)作的過程來看,當然有很多一揮而就的佳作,但總體而言,我們更多看到的是那些慢工出細活、不斷打磨而成的經典。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為了恢復對生活的感覺,為了感覺到事物,為了使石頭成為石頭,存在著一種名為藝術的東西。藝術的目的是提供作為視覺而不是作為識別的事物的感覺;藝術的手法就是使事物奇特化的手法,是使形式變得模糊、增加感覺的困難和時間的手法,因為藝術中的感覺行為本身就是目的,應該延長。”他主張的“陌生化”原則,其核心就在于,文學藝術能將人的感覺時間拉長,將自動化的速度降下來。米蘭·昆德拉也說:“小說是速度的敵人,閱讀應該是緩慢進行的,讀者應該在每一頁,每一段落,甚至每個句子的魅力前停留。”這些都說明,文學作品需要我們慢慢地去閱讀、去品味。

在加速時代,社會的發(fā)展速度越來越快,人們的生活節(jié)奏也隨之加快。人們?yōu)楹卧敢鉃槲膶W而停留?或者說,文學擁有何種魔力讓人們降下速度?文學作為一種表達情感和思想的媒介,通過文字的魔力將人們帶進故事的世界,和主人公一同經歷起伏不定的情節(jié)。讀者在閱讀文學作品時,會暫時忘記外界的喧囂和壓力,沉浸在作者創(chuàng)造的虛擬現(xiàn)實之中。文學作品中的各種題材和主題,如愛情、友情、人性、社會等,都能激發(fā)讀者的思辨熱情和情感共鳴。文學作為一種思想的傳遞工具,能夠喚起人們對于時間和生活的思考。通過與文學作品的互動,讀者會有更多的時間停留在作品中,個人的感性體驗與理性思辨能力均會得到提升。這樣的作品可以通過有趣的敘事和生動的描寫,抓住讀者。這樣的閱讀過程,能夠讓人們暫時抽離現(xiàn)實的表面浮躁,深入思考人生的真諦。文學能像一個時間慢動作按鈕,讓眾多個體在繁忙的生活中稍作停留,感受文字的魅力。文學是神奇的魔術師,時代的速度再快,也無法遮蔽它的魔力。假如今天沒有文學,人類的精神文化鏈條就會缺失一環(huán),從而會引發(fā)多米諾骨牌效應般的時代精神危機。

文學的力量毋庸置疑,但在這個視頻時代,能抓住人們眼球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而且,短視頻中強調的“爽感”,更加能夠及時地滿足人們的需求。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的文學面臨著更加巨大的挑戰(zhàn)。首先是要吸引讀者、抓住讀者,其次還要穩(wěn)住讀者,提高文學閱讀的完成率。這背后隱含著這樣的追問:我們的文學故事是不是足夠動人?我們的文學思考是不是比短視頻UP主更加深刻?我們的文學書寫是浮于表面,還是深刻地揭露了背后的復雜動力機制?總而言之,如果讀者能夠從文學作品中體會到切膚之感和深刻之思,他就會在此停留住。

在績效社會守住主體的完整性

在加速時代,人們越來越多地強調效率、績效。這在一定程度上會導致競爭的加劇,甚至會內卷化。如果過分地內卷,甚至會出現(xiàn)人的異化和物化等現(xiàn)象。守護住心靈的完整性,讓個體始終具有很強的主體性,是文學的重要作用和重要使命。

在績效社會中,人們可能面臨諸多的時間壓力和競爭壓力,讀者可能更傾向于追求實用性的知識。然而,人們對情感、共鳴和思考的需求并沒有消失,文學作品仍然能夠提供情感撫慰、啟發(fā)思考的功能。文學作品通過展現(xiàn)人類情感的復雜性和深度,揭示個體內心的需求和欲望,讓讀者在閱讀中體驗情感的共鳴和宣泄。這樣的作品可以喚起讀者對于情感價值的重視,緩解社會對于物質和表面價值的過度追求,讓人們更加關注自己內心的需要。這有助于緩解人們在績效社會中所承受的巨大壓力,能夠讓人從過度的“自我激勵、自我壓迫”中解脫出來。在這個維度上,文學閱讀看似無用,但往往就是這些無用行為會帶給人們最深沉、最持久的力量。

文學將人與周邊緊密關聯(lián),使得人與萬物能夠達到切近的關系。文學可以將個體在社會中被動接受的困境改變?yōu)橹鲃犹剿鞯挠欣置妗N膶W始終可以使個人與群體保持同時代性,使人們在對社會進行凝視與觀望時保持清醒的認識。經典的文學作品有能力與諸多時代病癥進行對抗。與此同時,也對當前時代的作家作品提出精神層面的要求,即文學應是人類精神疾患的處方。一些文學作品對消費主義、信息過載、人際關系淡化等問題進行了書寫,引發(fā)了讀者對相關問題的省思。這可以幫助人們審視自身在快節(jié)奏生活中的位置和責任,引導他們思考未來的發(fā)展方向和個人的生活選擇,更好地理解和應對當代社會的挑戰(zhàn)和機遇。

總之,文學作為一種記錄和反思的載體,需要在快速變化的時代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充分發(fā)揮其隱秘而持久的作用力。文學在加速時代中應注重多元性和包容性,反映出社會的多樣性和復雜性。文學在這個時代中的作用不僅僅是記錄和反映社會變化,而且還能引導人們思考和對話。因此,文學應當繼續(xù)與時俱進,適應時代的需求,不斷銳意創(chuàng)新,為人類社會的發(fā)展作出積極的貢獻。

(作者系湖州師范學院青年教師)